刘健做梅芷的业余英语辅导老师已经四个多月了。在这一段时间里,刘健不辞辛劳,不嫌麻烦,不知疲倦,不计报酬,既满腔热情又严格要求,既耐心细致又“独断专行”,尽职尽责,鞠躬尽瘁:可以说,在如今这个实利时代,金钱社会,要想找更好的老师是绝对不可能的了。他取得的成果也是明显的:梅芷以前不敢说英语,现在已变成喜欢卖弄英语,在和别人谈话时也经常插一句英语或一个英文单词了。刘健作为老师,取得了极大的成功;他在品德、态度和能力、水平上,都得到了学生的认可、好感甚至是敬爱。但事情的可笑之处在于:刘健作为老师的形象越是成功,离他想要达到的目的就越遥远,恰如跑错了方向的骏马。他本来想通过教英语很自然地和梅芷多接触,多亲昵,多促膝谈心、耳鬓厮磨,从而让她成为自己的合伙人和知心爱人,可现在却反而在他们之间划了一道老师与学生的鸿沟。刘健为此很苦恼。而当他知道了裴子野和梅芷一起看电影的事情以后,这种苦恼就如一身干净衣服被雨淋湿了又溅上了一大块污泥,让他难以忍受了。
四月二十六日是刘健的三十三岁生日。这天,恰好是星期六。刘健一大早就忙开了,买了一瓶“今世缘”酒,一箱啤酒,又精心制作了清蒸螃蟹、白灼基围虾,剁椒鱼头等七、八个好菜。之后他打电话给梅芷,要她中午过来为他过“三十岁”生日。
梅芷提着一个巨大的生日蛋糕进了门,见餐桌上摆好了酒菜,只放了两副碗筷、两个酒杯,也不见其他人,就问:“怎么,刘老师,就我们两个人吗?”
“就我们两个。”
“难得三十岁生日,干吗不多请几个人,热热闹闹地庆祝一番?”
“我们家乡有一个规矩,男不过三十。男人三十岁生日是不请客的。”
“那我呢?我不是客人吗?”梅芷笑道。
“我没把你当客人。”刘健也笑道。
刘健旋开红色的酒瓶盖,又用尖利的旋子插进焦木塞子使劲旋了几下,啪地一声拔出塞子,清亮的酒滴就溅了出来,香味灌了他一鼻子。他往两个酒杯里倒酒;酒像清泉一般从开了封的瓶子里哗哗往外流淌。他感到莫名的兴奋。
梅芷首先端起杯,说:“喝了今世缘,万事都如愿。刘老师,我祝你生日快乐,万事如意!”与刘健碰了杯,两人把酒干了。
刘健重新把两人的杯子倒满酒,端起自己的杯子说:“谢谢你来为我过生日。今世有缘,今生无悔。来,再干一杯!”
两人又都干了。
几杯酒下肚以后,刘健的话多了起来。
“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转眼,我就三十岁了,可我觉得好像一天也没有活过似的。昨晚上我一晚没睡,真是百感交集,‘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古人说三十而立,可我现在是一事无成!……”说着,他眼睛有些湿润了。
梅芷说:“刘老师,你对自己要求也太严格了。你怎么能说自己是一事无成呢?你懂得那么多,而且现在又有了自己的公司。”
刘健好像没听见梅芷的话,继续说:“记得上大学的时候,我的理想大得不得了,认为自己三十岁以前,就会成为大企业家。可我现在连一个小小的药品销售部都弄不好。甘罗十二岁做宰相,周瑜十六岁做大都督,林彪二十三岁做军长,可我现在三十岁了,还是这样子!……如果自己没努力,那还好受一点,可我一直在努力啊!我真的是一天也没偷过懒啊!……”他眼睛里已是泪花闪烁。
在梅芷心目中,刘健一直是稳健、坚强、开朗和自信的,几乎什么问题都能解决,什么困难都能克服,没想到今天竟会是如此脆弱和悲观。梅芷不禁有些慌乱,不知说什么才好。
“刘老师,其实,我心里一直是很钦佩你的。我觉得,你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你肯定能干出一番大事业,肯定会成功的!……”
刘健苦笑着说:“你真的这么看吗?真的认为我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吗?”
“真的,真的!”
“我真是太高兴了!来,让我们干一杯!”
俩人边说边喝,边喝边说,不一会一瓶白酒就喝完了。俩人都有了醉意。
刘健又开了两瓶啤酒,一瓶给梅芷,自己拿一瓶,说:“喝!咱们今天要一醉方休!”
那天酒醉醒来后,颜玉成本想再也不理嵇芳了,但只过了三天,他就忍不住要给她打电话,就像有一条虫在咬他的心。这种感觉他以前从未有过。嵇芳有什么好呢?结论是没什么好,不但不好,还很坏。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老想着她?人这种生命现象真是难以捉摸啊。
正要给嵇芳打电话,却收到了嵇芳发来的一个短信,好像他们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似的。短信内容是:“你生我气了吗?干吗不与我连系了?天鹅飞去鸟不归,回风山中我独醉,良辰美景斜眼看,孤独寂寞深深埋,日夜花草为依伴,青春虚度苦不堪,此番招罪为哪般,有朝一日兄台来。猜八字,复我!”颜玉成赶快回一个信息,说自己没有生气,正欲和她联系。又绞尽脑汁猜谜语。他从小就喜欢猜谜语,自以为猜谜语的功夫不错,可猜了半天,除了猜出第一个是“我”以外,其它一个也猜不出来。只好发短信过去,说猜不出来,并要求告诉答案。嵇芳说答案是:我认为你是大傻瓜!颜玉成看后就说答案应该是:我认为你是小坏蛋!嵇芳说:“你才是大坏蛋呢,臭男人!”
晚上颜玉成又去了“千娇百媚”夜总会。这次嵇芳穿的是带毛边的牛仔裙,短袖?衬衣。很普通的衣服,在她身上就有特别的韵味、特别的美感、特别的生机与活力。见到她,颜玉成又明显觉得身体内部振动了一下,下面某个部位肿胀起来。俩人要了一瓶红葡萄酒,唱了两首歌就不想唱了,任音乐响着,边喝酒边聊天。颜玉成出了一个谜语给嵇芳猜,谜面是“新婚之夜”,猜一句天气预报术语。嵇芳猜了半天也猜不出来。颜玉成一脸坏笑,说谜底是:阴到(道)小雨,有时有小雪(血)。嵇芳笑着打了颜玉成一下,骂他“流氓!”颜玉
成就像受到了上司的表扬,乐得脸上开花。
嵇芳突然叹了口气,说今晚上是她最后一次在这儿上班了。
颜玉成很吃惊,问:“你要到哪儿去?”
“去广州。”
“为什么去广州?”
“听说那里挣钱容易。”
“广州可不比这儿,人挺杂的,你不知深浅,到那里会吃亏的。”
“前天那个臭男人又找到我了,我非离开这儿不可。”
“哪个臭男人?――那个卖电脑的?”
“哪个卖电脑的?”
“你不是说你以前的男朋友是卖电脑的吗?还卖的是‘微软电脑’?”
“哦!……我那是骗你们的。”
原来,因父亲患病,家境困难,嵇芳初中尚未毕业就不得不去打工挣钱,十八岁以前就做过鞋厂、服装厂的工人和饭店服务员,十八岁时到金海市一家大型连锁理发店学理发。她所在的理发店在有名的金海大学旁,来理发的大学生比较多。吴多朵是中文系的学生,每次来必找嵇芳。几个月后就直言不讳地说他爱她,要她做他的女朋友。吴多朵不是那种讨女人喜欢的帅男人,又?又矮,但嵇芳的芳心还是只做了象征性的抵抗就被俘获了,让那些也想和嵇芳交朋友的帅男人们不由对自己的相貌生了疑问,回家后不停地照镜子。不久,他们就同居了。吴多朵爱她爱得发狂,经常为了陪她不到学校上课,以至期末考试时,有两门功课不及格,要补考。后来,嵇芳就劝他多花心思在学习上,不要因为她耽误了前程。也可能是她的话起了作用,也可能是补考刺激了他,从此以后,他就用心学习了。他本是个很聪明的人,到下学期期末,各科成绩就都名列前茅。两人都很高兴。可慢慢地,他就经常不回“家”睡了。她问他原因,他说晚上学得太晚,就住在学校的大宿舍里。她一直相信他。一天晚上,他去学校找他,意外地发现他和一女生手牵着手正朝校外走。她暗中跟踪,见他俩去了学校旁边一栋民房。她看着他们进了一个房间,灯亮又灯熄……他一路痛哭着跑回“家”,第二天就搬了出来,和一个朋友住一起,并离开了理发店,到了“热舞会所”。去年,因她爸爸胃病复发住院,要做手术,他回家了。后来就到了“千娇百媚”做坐台小姐。也不知从哪儿得到了消息,他前天突然找到了她,说今后一定和她好好过,说没有她,他活不下去,他一直在找她;说到动情处,捶胸顿足,痛哭流涕。他还给她朗诵了据说是他自己写的一首诗:
你像天使,惯于飞翔在我的梦里,
又像大树,把根扎在我的心中;
忘掉天使除非忘掉梦想,
拔掉大树就会破碎心脏!
她本是下了死决心,这辈子再也不理这个男人了,可看到他这样子,也不禁有些心软,要不是他最后说想从她这儿借六千元买电脑,她或许还真会回心转意呢。
“我差一点又上了他的当!”嵇芳咬牙切齿地说,一口喝干了杯里的葡萄酒。
“你恨他吗?”沉默了一会,颜玉成问。
“我恨不得把他杀了!”
“没有爱,哪来的恨啊。这叫做又爱生恨,爱恨交织,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颜玉成想开一句玩笑。
“算了,不说他了。明后两天我想休息一下,逛逛街。你能陪我逛街吗?”
“你还记得‘人间乐园’吗?”
“瞧你!……好好,明天逛街,后天去‘人间乐园’。”
嵇芳说的逛街,其实就是去有名的服装大市场买衣服。那里一个摊位接着一个摊位,绵延曲折有好几公里,五花八门,五颜六色,全是各式各样的服装。如果是内行,会还价,可以在那里买到料子、样子都不错又很便宜的衣服。嵇芳显然是内行,一条标价三百元的裤子,她八十元就买下来了。颜玉成见她会砍价,就想给自己也买些衣服,可找来找去,也没找到一件合适的。他笑着说,看来服装大市场是专门向女人开放的。嵇芳说,那就到金海商城去看看吧。
到了金海商城,颜玉成看上了一条微带竖纹的咖啡色裤子,牌子是香港的“大富豪”,售价一千二百八。一试,果然是气派十足。颜玉成爱得不想脱下来,但价格实在太贵了,问服务员能不能便宜一点。服务员说这条裤子在金海市只有一条,独一无二,价格没法让。颜玉成犹豫不决。嵇芳说:“既然穿着好看,就买下来吧。你们男人要有一件这样的当家衣服。”颜玉成一咬牙就决定买。掏出钱包发现现金不够,问可不可以刷卡,服务员说可以,他就刷卡把裤子买了。他买了裤子,虽然心疼钱用得太多,但终究还是高兴的,见嵇芳没买东西,就要她挑选一件衣服。嵇芳说她不想买衣服了。她一个姐妹前几天买了一条项链,很好看,她也想买一条。到了首饰柜台,他很快找到了要买的项链;项链是纯金的,花纹很别致,样式很优雅,有好几十克重,标价四千八。她试着戴上,含羞带笑,问颜玉成:“好看吗?”
“好看。”颜玉成像鉴赏家似地点了点头。
“我要买。”
“那你就买嘛。”
她撒娇地“嗯”了一声,说:“你给我买嘛,我的钱不够。
“我的钱也不够啊。”颜玉成掏出钱包,说。
“可以刷卡嘛。”声音很是妩媚。
颜玉成没法拒绝美丽性感、妩媚又撒娇的嵇芳的恳求,乖乖地刷卡把项链买了下来。嵇芳很高兴,挽着颜玉成的手出了商场。
一出商场,嵇芳就急着要把东西送回去,匆匆打的走了。颜玉成顿时有一种受愚弄的感觉。难道她约他出来,目的就在金项链上?
颜玉成沮丧地回到住处,把新买的裤子往床上一丢,就躺下睡觉。
躺下不到半小时,嵇芳发来一个短信:“葡萄香蕉红苹果,请问有没有想念我?萝卜黄瓜大白菜,我已深深把你爱。可乐清茶白开水,请问跟谁有一腿?饼干牛奶大蛋糕,现在跟谁在风骚?我请你吃晚饭好吗,臭男人?”颜玉成看了,又不禁高兴起来,心想嵇芳并没有他想像的那么坏。他马上打电话过去,问晚饭在哪儿吃,是不是还吃肯德鸡。嵇芳说大饭店她可请不起。
晚上,他们有来到了上次去过的那家肯德鸡餐厅。付钱的时候,颜玉成说:“还是我来吧。”嵇芳抢着服了钱,说:“说过了我请你嘛。”
吃完饭,颜玉成问嵇芳想干什么。她朝他深情地一笑,说:“我随你。”一听这话,颜玉成全身顿时就涌过一道热流,就像电炉子突然通了电。他咽了一口口水,抑制住激动,问:“那我们……到我屋里去?”
“我想去洗澡。”
“洗澡?”
“洗桑那浴嘛。离这里不远有个温馨桑那屋,很不错。”
“你去过?”
“以前和我朋友去过。”
他们拦了一两的士,直奔温馨桑那屋。
到了桑那屋,颜玉成匆匆冲了个淋浴,就上了二楼。不久。嵇芳也上来了。她头发披散开,脸上红润润的,薄薄的浴衣下身体凸凹曲折的更加分明。颜玉成身体内部又震动了一下。他们要了一个小包房。
待送茶的服务员出去并把门带上后,颜玉成明显觉得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都加速了。他无法抑制自己,一把抱住嵇芳,就要吻她。她嘴唇躲避开,让她只能吻到额头、眼睛、脸颊和脖子。他野蛮地解开了她的衣服,让她两只美妙的乳房蹦了出来。他用双手小心地抚摸着它们,后又用嘴去亲,去咬……他再也忍受不了下面膨胀的痛苦,有用手去剥她的裤子。
她用手禁护住裤腰,盯着他的眼睛,问:“你以前玩过几个女人?”
“什么?……”他一下没反应过来。
“你是不是经常玩女人?”
顿了一下,颜玉成说啊;“没有。除了我老婆,你还是第一个。”
“哈哈哈哈!……”她大笑起来,“我是第一个,鬼才相信你!”她推开他,坐了起来。
他也坐起来,说:“我说的是真话!你看我这样子,怎么可能经常玩女人呢?”
“你们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那我问你,你和几个男人做过爱?”
“除了以前的男朋友,再没别人。”
“哈哈哈哈!……”他学她刚才的样子笑起来,“鬼才相信你!”
“你不信就算了。”她噘起嘴,把头扭到一边,不理他。
“好好,我相信,我相信!”说着他把她按到在床上,用嘴亲她。她的嘴开始还躲避着,慢慢就不躲避了,两个的嘴唇终于胶着在一起……他把她的裤子扒掉了,下面膨胀的痛苦终于找到了舒解的空间……
夜里两点,桑那屋要关门了,他们才出来,分别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颜玉成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有生以来,这可能是他最甜、最美、最沉的一次酣睡了。醒来刚打开手机,就接到了王金得的电话。王金得问他为什么大白天关机,是不是在和女人睡觉,又说他到金海市来了,有事找他。
王金得今非昔比,已有一千万的身价,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求颜玉成帮忙的小推销员了。大家都知道他做药发了,但具体怎么发的,却没有一个人清楚,别人问他,他总是含糊其词,让人不得要领,。有人说他是作保健品发的,有人说他是做抗菌素发的,也有人说他是骗别人的货(别人发货给他,他卖了货,却不给钱)发的,还有人说得更邪门,说他是做假药发的。颜玉成只知道,王金得一直基本上只在县城甚至农村卖药,很少到大城市来,走的是农村包围城市的道路。这或许正是他发财的奥妙所在,因为小地方的药品监管力度较小,更有空子可钻。
王金得住在希尔顿大酒店。颜玉成赶过去,为他开门的是一个年轻女子,很漂亮,很雅致,恰和王金得形成鲜明对比。王金得介绍,说那女子是他秘书,也姓王。原来,王金得花两百万把家乡那个小药厂买下来了,换了个名称叫“金的制药有限公司”,他现在是董事长兼总经理。
拿着王金得的新名片,颜玉成心里酸酸的不是滋味,脸上犹自带着灿烂的笑容:“王总今天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王金得说:“算了吧,老颜,咱们是兄弟,你就别和我来这一套了。别人不知道我,你还不知道我?别人不知道那个小药厂,你还不知道它是个什么样?我现在是驴粪球,外面光。搞得不好,我会血本无归。我今天来,想和你商量一件事……”说着从公文包里拿出一盒药,是注射用针剂,“老颜,这是一种含铂的抗癌新药,叫瘤可消,我的身家性命都在这上面。我花了很大的本钱,托了很多的关系,才把它搞到手。现在国内的生产厂家不会超过三家,省内就是我一家。这次来,我想搞一个新药发布会,请几个有名的专家帮我吹一吹。”
颜玉成拍着大腿说:“好主意啊,老王!再联络好记者,让它在电视上亮亮相。”
“我也是这么想的!”王金得高兴地说。
“到时候,你还可以在电视上讲两句话。这样,你老兄可就是知名企业家啦!”
王金得笑出了眼角的鱼尾纹:“老颜,你在金海市待了那么多年,这请专家的事,就要请你帮忙了。”
颜玉成说:“这事你就放心好了!不过,我也有一个小小的条件……”他早就想做一个抗肿瘤的药了,今天天赐良机,当然不肯错过,“这药在金海市就包给我做。”
“没问题,没问题!我也正是这么想的。”
两位老朋友谈得很融洽,不知不觉就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坐在餐桌旁,看着王金得与秘书亲热的样子,颜玉成想起了嵇芳,就给嵇芳打电话,请她来一起吃晚饭。
嵇芳说她晚上要上班,没有时间。声音冰凉,和昨天判若两人。
“你不是说你要休息几天吗?”
“我不想休息了。”
颜玉成明白昨晚上她的“千娇百媚”已还了他给她买项链的情,现在他们又互不相干了,忙说吃完饭后他朋友想去夜总会玩,又说他朋友是个大款,荷包鼓胀得正愁没地方花。
听如此说,嵇芳就过来了。按照夜总会的规矩,如小姐能带客人去消费,不但可以不按规定时间上班,而且有奖励。
王金得一见嵇芳,一双色迷迷的眼睛就不肯从她身上移开,让王秘书很不高兴;他咂巴着嘴,说难怪颜玉成这几年做药做得这么好,原来有这么一个“天仙一般”的红颜知己帮忙。
颜玉成的自尊心得到了满足,笑着抗议道:“老王你说什么呀?她可从没帮过我!”
“没帮过你?……哎呀,这太可惜了!说句不怕你见怪的话,她要是去做药,肯定比你做得好!”
嵇芳望着王金得,一脸的娇媚,说:“王总你就别开玩笑了,我哪会卖药啊?”
王金得一脸的严肃和正经:“我可没开玩笑!卖药的我见得多了,要是你干这行,我包你不出两年,就是百万富婆!”
颜玉成拍了一下脑袋说:“我怎么就没想到呢?真的,嵇芳,和我一起做药吧,包管比你在夜总会上班强。”
“在夜总会也不能干一辈子啊。”王金得说。
嵇芳张开双手往外推:“那么就别为难我了,我可干不了你们这行。我长这么大从没吃过药,对药一窍不通。”
“不懂可以学啊!”王金得和颜玉成几乎同时说,“不懂我们可以教你。当初我们两个还不是一样不会?我们也没上过大学,也没学过医学过药。”
王金得又补充说,现他公司就有一个好药,准备交给颜玉成做,“如果你能帮忙,不愁市场打不开。”
颜玉成想到要是嵇芳做药,他和她就能天天在一起,不禁有些激动:“肯定没问题!要是你心里不踏实,那也可以先白天有空的时候跟我跑一炮,晚上还去夜总会上班。”
“你不怕把我累死啊?”嵇芳高兴地骂道。
五月初,裴子野成功地把迪保打进了两个县人民医院。为此他花了多少钱,又绞尽了多少脑汁,流了多少汗,费了多少口舌,走了多少路,受了多少委曲啊!……但一想到是在帮梅芷的忙,他心里就甜滋滋、暖洋洋的。两个医院进药后,他立即就给梅芷打电话,把好消息告诉她。她听后果然非常高兴,要他趁热打铁,把销量做上来。
抗菌素由于竞争特别激烈,兑现费也就要求特别多,一般都达到了零售价的百分之二十。裴子野开始给医生每盒十五元的兑现费,一段时间以后,见销量不大,就发狠心增加到二十元,不久销量就上去了。
一周日下午,裴子野去急诊儿科兑现,一年轻医生正给一个八、九的小男孩看病,旁边站着焦急的母亲。裴子野向医生点了点头,递过去一个笑脸和一个眼神。医生似乎注意到了,又似乎没注意到。
小孩发高烧,喉咙痛。医生用压舌板压住他的舌头,要他张开口发“啊”声,看了喉咙,把压舌板丢到白色的消毒杯子里,一声也不言语,就埋头开处方。母亲惴惴不安地问是不是扁桃体发炎。医生把处方递给她,说小孩的扁桃体化脓了,要打针消炎,又要她赶快去拿药。
裴子野已看到处方上写有迪保两字,待小孩和他母亲出去后,连声说谢谢,又忙把准备好的信封直接塞到医生口袋里。医生客气地请他坐。
裴子野正要告辞,那位焦急的母亲带着小孩又回来了。
“怎么啦?”医生问。
“这药怎么这么贵啊?打三天针要六百多啊?”
“你小孩的扁桃体化脓了,要用一点好药。”
“可我……身上没带这么多钱……”
“你带了多少钱?”
“只有二百多……”
“那你就先拿一天的药,明天打针的时候带钱来。”
“医生,您看看,能不能换一种便宜一点的药啊……”
“我不是和你说了吗?你小孩的病必须用这种药。”
“可是……”母亲望着小孩,欲言又止。
小男孩生气地对母亲说:“我说了不要来,你偏要来!……我们回去吧,我还要做作业呢!”
“有病不看怎么行?”伤心的母亲说。
“我没事!我还能打球呢!……我不想打针,我走了! ”小孩说着就往外走,小腿快速地晃动着。
“崽崽,不要走,快回来!……”母亲追了出去。
医生和裴子野相对无言。过了一会,医生说:“你看到了吧,我们帮你们开药也不容易。”
“非常感谢,非常感谢……”裴子野说着,匆匆走出了诊室。
在急诊大楼的大门口,裴子野见到了那母子俩;他对母亲说:“你再去找医生,要他换便宜的药。一般扁桃体发炎,用青霉素就可以了。”
母亲说:“他会换吗?”
“他会换的!”裴子野笑了一下,――他想尽量笑得灿烂。
晚上,裴子野打电话给梅芷,约她出来喝茶,把今天遇到的事给她说一说,但她拒绝了。令他感到奇怪的是,她拒绝得支支吾吾,前言不搭后语,甚至还有点慌乱。“她这是怎么啦?”裴子野问自己,想了大半天。他突然意识到,是梅芷发觉了他对她的爱慕,想拒绝,又不好明说。他立刻垂头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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