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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累卵之危(3)
作者:崔仁浩    浏览量:69644 次    章节数量:53 章   2009/10/30 17:36:00
  
不久,备边司赵相永来到国境线一带巡视国防防卫态势,同时,他还作为郎官要对林尚沃的流放情况进行监察。

  赵相永是当时权贵赵万永的至亲,他的势力之大,炙手可热,跺跺脚即可震死天上的飞鸟。 

  在此之前,纯祖在位的34年间,金祖淳与朴宗庆争霸天下,两人势均力敌,各霸半壁江山。但纯祖驾崩前,将皇位传给了世孙——奂,从而导致天下权柄易人而握。在这里,我们不妨简单了解一下当时的权势政治版图。纯祖的世子是禘,而禘的世子嫔是丰壤赵氏家族赵万永的女儿。赵万永在自己的女儿被确定为世子嫔后开始得势,一度出任吏曹判书、御营大将,与纯祖王妃纯元王后的父亲、朝中权臣金祖淳争权夺势。但世子禘尚未继承王位就在22岁时夭折,纯祖只得继续当政。而此时,朝廷内权臣相互倾轧、征讨,纯祖皇上非常懊恼和悲伤。当时的《纯祖实录》上曾这样记述:“……而今朝鲜物议纷纷,所谈无非弹劾与杀戮,无一人忠心辅朕,所禀只有诛讨……"在安东金氏和丰壤赵氏的争斗中,以赵万永为代表的赵氏家族赢得了最后的胜利。究其原因,主要是此时金祖淳已死,而8岁登上王位的奂又敦请纯元太后垂帘听政。而纯元太后虽出自安东金氏家族,又是金祖淳的女儿,却为防止自己家族过分垄断权势,而站到了丰壤赵氏家族的一边。这样一来,新皇帝宪宗的外祖父、丰恩府院君赵万永益发得势,他把自己的胞弟赵仁永扶上吏曹判书的职位,从而使天下的权势全部掌握在丰壤赵氏家族的手中。

  就在这时,赵万永的至亲赵相永作为备边司来到林尚沃服刑的地方视察。傲慢无比的赵相永此行还兼任监察罪犯情况的郎官,因而他手中也就掌握着对林尚沃的生杀大权。

  “老爷,"听到赵相永要来找林尚沃的消息,朴钟一对林尚沃说,“一定要设法拉住备边司的心,如果把他拉住,老爷会立马摆脱囚徒的身份。否则,假如这次不能被备边司看好,老爷您恐怕短时间内是无法结束流放生活的。"朴钟一的话是对的,作为天下赫赫有名的权门丰壤赵氏家族的一员,赵相永如果看好了林尚沃,对他作出好的评价并呈报给刑曹,那么林尚沃会立即从囚徒之身中解脱出来。反之,如果赵相永对林尚沃作出坏的评价并上报给刑曹,林尚沃就不得不在相当长时间内继续过他的流放生活。

  丙申年九月初二,赵相永来到林尚沃被流放的地方。

  林尚沃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个日子,并且也不能不记住这一天。因为就在这一天,正如石崇大师赠送给他的戒盈杯上所刻的“戒盈祈愿,与尔同死”寓意一样,林尚沃面临了生死抉择。

  为迎接备边司赵相永的到来,林尚沃在流放所为嗜酒成癖的赵相永摆上了丰盛的酒宴,并为好色的他叫来了歌妓。

  日落时分,赵相永来到了流放所。果然,他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傲慢无比,不可一世。肥胖得令人联想到肥猪的赵相永一落座,就贪婪地大吃起来,并且随心所欲地狂饮。酒是林尚沃家乡酿造的家酿酒,可赵相永却无视酒席上相互对饮的习惯,一个劲地自斟自饮。在酒席上自斟自饮是完全无视别人的无礼行为,而赵相永的这种态度是完全不把林尚沃放在眼里。按照规矩,宴席上应该彼此相互斟酒而饮,且一定要把别人敬劝的酒喝干,然后把空酒杯归还敬酒人。

  然而,赵相永在喝完林尚沃敬的酒后却不归还劝酒杯。这种做法是一种无声的威胁,使林尚沃无法与自己对饮。但是,林尚沃丝毫不露不悦之色,仍然毕恭毕敬地静坐在一旁。酒酣耳热,赵相永突然手指房间角落里摆放的酒柜:“那酒柜上放的东西是什么?"角落里摆放着一个三层酒柜,酒柜的顶端放着一盆风兰,风兰正开着白花。

  “那是兰花。"

  “我说的不是这个,是它下面的那个东西。"中间一层摆放的是一个杯子,是石崇大师送给林尚沃的那只戒盈杯。林尚沃被流放此地时仍把它带在身边,平时还经常拿出来把玩,因而就把它放在易见的酒柜里,小心翼翼保管着。

  “那是只酒杯。"林尚沃淡淡地回答。可是,赵相永却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什么?酒杯?

  酒杯怎么不放在酒席上,却放在酒柜里?"“老爷,"林尚沃笑着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酒杯而已。"“那还不一样!如果是只寻常的杯子,怎么不放在厨房却要放在厢房里?拿过来让我瞧瞧!

  赵相永滴溜着眼睛傲慢地说。

  无奈,林尚沃只得起身走过去,双手从酒柜里拿出酒杯,然后回到酒席上用双手交给赵相永。

  赵相永一只手接过酒杯,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了片刻,又说道:“来,林公,就用它来干一杯。"赵相永将杯子斟满递给林尚沃。快速将劝酒者敬的酒喝完并返还酒杯,这是饮酒最起码的礼节。林尚沃接过赵相永敬的酒后急忙一饮而尽,并重新将酒杯斟满回敬给赵相永。赵相永面前已经有一个酒杯,俗话说“酒无双杯”,按照礼节自己面前不能同时摆放两个杯子,赵相永却全不顾这些礼数。这时,歌妓们开始跳起舞来,赵相永一看到曾遐迩闻名的短裙舞,不禁失魂落魄,神情恍惚,目不转睛地盯视着。

  娱乐结束后,赵相永端起林尚沃所敬的酒正要喝,杯到嘴边又突然停住,脸上露出不快的表情:“喂,林公。你是不是有什么对我不满?"赵相永的脸色红一阵青一阵。

  “大人何故发怒?"林尚沃很惶恐地问。

  “难道我是死人?难道我是放在祭桌上的灵位?"“您说到哪里去了。"“我不是死人,那你为什么给我个空杯子?"“空杯子?"“不是空杯子是啥,你倒自己看看!"赵相永把杯子推给林尚沃。

  林尚沃接过戒盈杯看了看,果然像赵相永说的那样,杯子里一无所有,空空如也。怎么会这样?林尚沃不相信地朝原来放杯子的地方瞧了瞧,心想也许是赵相永在看歌妓们跳舞时情不自禁地手舞足蹈起来,碰洒了杯中的酒。但桌面光光,没有一丝痕迹。或许是坐在赵相永身边的歌妓偷偷地替他喝了?林尚沃瞅了瞅赵相永身边的歌妓的表情。有时,怕客人饮酒过度,眼色快的歌妓们会乘客人不注意偷偷地把酒倒掉或干脆替客人把酒喝掉,这样的事自己以前也曾遇到过。可眼前,面对蛮横无理的赵相永,分明谁也不敢这样做。那么,林尚沃心想,是不是赵相永把杯中酒一口喝掉后而故意找茬呢?

  “算了算了,"赵相永把杯子倒满酒说,“管他是鬼喝了,还是阴间死人喝了,喝了就喝了吧,现在我来罚酒。"在酒席上对违背饮酒规矩的行为或违反酒令的人要实行罚酒,被罚的人要连喝三杯。

  “是臣之过,愿受罚。"就这样林尚沃接过赵相永斟的酒,连续喝了三杯。三杯酒下肚后,林尚沃一边又将杯子满满地斟上酒一边说:“臣分明看见自己往杯子里倒满了酒埃"“你还不相信啊,林公。"赵相永一边接酒杯一边粗鲁地哈哈大笑起来。

  歌妓们又开始跳起舞来,赵相永仍很痴迷地看着,沉迷于酒色的他被眼前歌妓的舞姿所陶醉。过了一会儿,歌舞结束,酒宴又继续进行。忽然,赵相永的大嗓门又嚷了起来。

  “真是怪事了!"赵相永猛地踢开椅子站了起来,“杯子又成了空的了。"这次,他再也不能责怪林尚沃了,因为他亲眼看见杯子里倒满了酒,杯子又空了当然不是林尚沃的过错。

  “那么……"赵相永拿起杯子仔细地看了看杯子的内壁,可杯子完好无损,一丝裂纹也没有,“现在看起来,这里分明有嗜酒的魔鬼。"赵相永又指着身边的歌妓问道:“是不是你这娘儿们趁我不注意偷偷把酒喝了?"“老爷,"歌妓一副绝对无辜的表情,跺着脚说,“我哪敢碰老爷的酒埃"“如果你说的话是实话,那岂不是活见鬼了?"瞬间,一种莫名的想法在林尚沃的脑子里像闪电一样掠过。这个杯子是石崇大师最后送给自己的礼品,一件奇妙的“秘器”。可自己却一直也不知道它究竟藏有何种神力。也许石崇大师送给自己的这个杯子不是只寻常杯子,而是一个神奇无比的杯子。想到这儿,林尚沃仿佛又觉察到什么,他不由想起那杯子里面刻的八个谜语似的文字:戒盈祈愿,与尔同死。这八个字里,后四个字虽令人费解,但前四个字不是比较容易就能猜出它的寓意吗?“戒盈祈愿”,不就是“希望勿要装满”的意思吗?顾名思义,戒盈杯不就是提醒人不要斟满酒吗?那么,这个杯子会不会带有某种魔法?倒满酒就出现意想不到的现象呢?林尚沃心想。假如只把杯子里倒七成满,杯中的酒会不会消失呢?这种想法激起了林尚沃的好奇心。

  “臣再给您斟酒。"林尚沃拿起酒瓶就往杯子里倒酒,可他这次却没有把酒杯倒满。在把酒杯倒到七成满后,他端起杯子敬赵相永。妄自尊大的赵相永接过杯子却没有立即喝,而是把酒杯放在桌子上,又调侃起身边的歌妓来。在与身边的歌妓们狎昵一阵儿后,赵相永重又端起酒杯。可这次正如林尚沃所预料的那样,杯中的酒没有消失,仍保持他所倒的那样多。赵相永一口把酒喝下,对林尚沃说:“喂,林公。"“您请说。"林尚沃此时的嗓音有点颤抖,因为他仍沉醉于自己所倒的酒没有消失的兴奋中。

  “古话说,姑娘要抱满怀,喝酒须斟满杯,这才过瘾。"“您这话说得对。"静坐在一旁的朴钟一拍着膝盖接过话头,“老爷,的确是这样的,姑娘要抱满怀,喝酒须斟满杯。老爷您尽管吩咐,您相中了哪个歌妓?卑臣负责安排。"“我不是这个意思。"赵相永举着空酒杯说,“怎么不把杯子倒满啊?而只是倒一点儿来敬我?你说,林公。"赵相永责怪林尚沃敬酒时没有把酒杯倒满,又说:“是不是等到天亮时要‘借鸡骑还’啊?"赵相永话中带刺。

  “借鸡骑还”是指借用一只鸡骑着回家的意思,这个典故出自朝鲜成宗年间一个叫徐居正的文臣编撰的《太平闲话滑稽传》。该书满篇都洋溢着诙谐的语气,书中有一个怠慢朋友的笑话故事,说的是有一天一个姓金的先生拜访一个朋友,朋友对他笑脸相迎,并摆上丰盛的酒菜加以款待。可桌上摆放的全是素菜,而没有一个荤菜。朋友端起酒杯敬酒并表示歉意时说:“家境不富,市场又远,只能以粗茶淡饭相待,招待不周,请多包涵。"金先生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因为彼此都知道家境不太富裕。可抬头往院子里一瞧,见到几只鸡正在院子里到处觅食。金先生不由心里有点儿不高兴,他叹了一口气说:“大丈夫何惜千金。把院子里我骑来的马杀掉做个下酒菜吧。"听到金先生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朋友瞪大着眼睛问:“把马杀掉你骑什么回家?"见此,金先生故意地说:“那就借你一只鸡骑着回去呗。"直到这时,朋友才听出了金先生的话意,不禁大笑起来。于是,到院子里抓了一只鸡杀掉来招待金先生。

  “借鸡骑还”是《太平闲话滑稽传》中比较有名的故事,它已成为人们用来讽刺薄待朋友者的笑谈。

  “喂,"赵相永看了看坐在一旁的朴钟一说,“马厩里拴着一匹我骑来的马。男子汉大丈夫何必吝啬千金呢?应该去把我骑来的马脖子割下来做成下酒菜,你们看怎么样?"赵相永大概是想借用“借鸡骑还”这个掌故来嘲弄天下巨富林尚沃。

  “老爷,"看到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朴钟一连忙低着头很谦卑地问,“怎么能杀老爷骑来的马当下酒菜呢?应当杀只鸡来招待您埃不知老爷您哪儿不满意?"此时,赵相永显得更加蛮横无礼,接过朴钟一的话说:“姑娘要抱满怀,喝酒须斟满杯。可林公给我敬酒时为什么没有把酒杯倒满?这不是看不起远道而来的朋友吗?"“老爷,"朴钟一急忙拿起戒盈杯说,“卑臣来给老爷倒满酒。"朴钟一满满地倒了杯酒,然后用双手恭恭敬敬地端给赵相永。赵相永很勉强地接过酒杯,然后把酒杯放在桌子上,接着说:“酒杯已经倒满了,没有必要再借鸡骑回去了,也没有必要割下马厩里的马脖子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老爷。"朴钟一在一边凑着趣说,“怎么能让老爷您借鸡骑回去呢?"赵相永和朴钟一之间的谈话还在继续,林尚沃却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此时此刻,杯子里面的酒成了他惟一关心的对象。通过两次敬酒,现在,他的脑海里影影绰绰地有了一种轮廓,面前正在发生着一种令人不敢相信的事情,只要往杯子里倒满酒,杯子里面的酒就会很快消失,空空如也滴酒不剩,真不知是什么力量在大显神通。自己不顾敬酒之道在给赵相永敬酒时只把酒杯斟到七成满,不也是想验证自己这种想法吗?可最后结果是酒一点儿也没变少,没有出现任何异常吗?

  不是,处处找茬的赵相永似乎终于抓住了机会,将林尚沃没有斟满的酒杯当成了挑刺的因由。而对此一无所知的朴钟一却又把戒盈杯倒满递给了赵相永,不知道这回会不会像以前那样出现异常。内心焦急不安的林尚沃,视线完全集中在酒杯上。没错,自己担心的事又在眼前发生了。

  “不见了,酒又不见了。"林尚沃微微地闭上双眼。

  就在这时,正如林尚沃所预想的那样,赵相永以兴奋的嗓音大叫道:“到底是什么鬼干的事啊?"赵相永握住酒杯的双手明显地颤抖起来:“瞧,酒一滴也不剩了。"说着,他把酒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

  “难道会有这等怪事?"朴钟一惶恐地答道,“卑臣分明把酒杯倒满了埃这个,老爷您不是亲眼看见了吗?"前两次敬酒时还以为是酒杯上有裂纹酒漏了,或者是身边的歌妓偷偷地把酒喝了,但后来经确认都不是。第三次同样的情况又一次发生在眼前,真是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咄咄怪事。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看来我现在是被鬼缠住了。"赵相永踢开凳子站了起来。

  该发生的事终于发生了,林尚沃忽然想到。原先心里尚存侥幸,但令人担心的事已经变成了现实。

  “老爷,"慌张的朴钟一赶忙站起来极力挽留赵相永,“老……老爷,您请坐埃卑臣再给老爷斟满酒。"朴钟一费了不少口舌才让站起来的赵相永重新落座,然后大声地冲着乐手们道:“你们在干什么?还不赶快奏乐。"为了给就要不欢而散的酒宴助兴,朴钟一命令奏起风乐,然后又开始往酒杯里倒酒。就在这时,赵相永好像抓住了什么,双眼紧紧注视着正在倒酒的朴钟一的一举一动。

  “好哇,"赵相永咂着嘴,自言自语道,“我一定把你这个家伙逮住,让你现出原形。"他好像是在显示自己没有醉酒似地振作起精神,聚精会神地盯着正在倒酒的朴钟一。

  “老爷,"把酒杯倒满后朴钟一说,“卑臣确确实实已把酒倒满了。"“再倒。"酒杯分明已经斟满,赵相永却仍要朴钟一继续倒酒。

  朴钟一只得又往已经满了的杯子里继续倒酒。酒席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赵相永面前的酒杯上,乐师们停止了奏乐,歌妓们也不再跳舞、唱歌。惟独林尚沃一个人仍在闭着眼睛。

  这是一个令人窒息的时刻。

  就在这时,令人难以想像的稀奇古怪的事情开始发生了,满满的酒杯里的酒开始渐渐消失。

  由于是一点儿一点儿地消失,乍看起来酒杯里的酒瞬间没有什么变化,而随着时间的流逝,酒水却明显地在减少,恰似有人在细细地吮吸。就好像神灵享用祭桌上摆放的贡品,神灵正在飨饮酒桌上的酒水。屋里的人都屏住呼吸,一点儿声也不敢出。最终,渐渐消失的酒杯里的酒完全没有了踪影。就这样,在场所有人亲眼明明白白地看到酒杯里的酒不翼而飞。不是杯子有裂纹酒给漏掉了,也不是歌妓偷偷地喝了,而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自行消失的。

  待酒杯里的酒完全消失后,赵相永好像要再确认一下似的,拿过酒杯并把它颠倒过来看了看。杯子里干干净净,一滴酒也没有,甚至没有留下湿的痕迹,仿佛压根就没有斟过酒。

  “好。"赵相永环顾一下四周说,“在座的大家都亲眼明明白白地看到了杯子里面的酒没有了。下面再让诸位看看更神奇的魔术。"赵相永看了看林尚沃继续说:“林公,倒酒吧。大家看着,林公倒的酒就不会消失。林公,你来倒酒吧。"直到这时,林尚沃才睁开眼睛。看来,赵相永在某种程度上已经猜到了酒杯的神秘之处了。

  “你倒是快倒酒啊,林公。"赵相永再次催促道。

  林尚沃知道自己再无法退让,他感到此时大家的目光全都投射到自己身上。他拿起酒瓶开始倒酒。已经知道杯子神通的林尚沃只把杯子倒了七成满。在一旁一直盯着看的赵相永连忙说:“怎么不把杯子倒满啊?"“老爷,"林尚沃答道,“老爷不是已经亲眼看过了吗?倒满了就会没有的。"赵相永又问:“这样酒就不会消失?"“是的。"“好,我再瞧瞧。"赵相永又开始注视没有倒满的酒杯。此时此刻,何止是赵相永,参加宴会的所有乐师、歌妓,都不愿把目光离开那个酒杯。

  果然,林尚沃的话是对的。杯子里面的酒果真没有消失,即使在过了很长时间后也依然一点儿不少,继续保持原样。

  现在,一切水落石出。石崇大师赠给的杯子,正如其名“戒盈杯”所寓含的意义,斟满酒酒会自行消失,而如果斟酒时适可而止酒就会原样不动,这分明是一件神器。

  “倒满它。"两眼直盯着酒杯的赵相永大声吼道,“再把酒杯倒得满满的。"“老爷,"朴钟一小心翼翼地说,“老爷您不是已清楚地看到,倒满它酒就会消失吗?"“不是倒满酒的杯子,我不会接。不是倒满酒的杯子,我也不会喝。"傲慢的赵相永狂言道,“看谁能赢,咱们比一比。孩子,你往杯子里倒酒。"这话他是对身边的歌妓说的。

  歌妓又开始往酒杯里倒酒。接着,令人惊讶的事发生了。虽然歌妓连续往酒杯里倒酒,可叫人称奇的是,一瓶酒都快要倒光了,酒杯仍然没有满。真是让人无法想像,满满的一瓶酒足以能斟满十杯,可一瓶全部倒完后,不要说把杯子倒满,杯底也才刚刚被覆盖。

  “老爷,"倒酒的歌妓脸色煞白地说,“真奇怪,杯子倒不满。"正如歌妓所言,尽管不多时前刚刚发生了酒自行消失的怪事,可先前杯子到底还是倒得满的,可这次就完全不同了,杯子怎么也倒不满,就像往无底的缸里倒水似的。恐慌的歌妓手颤抖着退在了一旁。

  “干什么呀?"赵相永厉声呵斥道,“没看到没酒了吗?再拿酒来!"歌妓们又拿来了几瓶酒。

  “再倒。"赵相永对方才倒酒的歌妓命令道。

  “老爷,"受惊吓的歌妓搓着双手乞求道,“我害怕,不敢再倒了。"“好,"突然,赵相永用手敲着桌子说道,“如果谁能把杯子倒满,我赏他百两大银。"赵相永的豪言一出,贪钱的歌妓们都争先恐后地争着上前倒酒。可是,大大出于人们的意料之外,没有一瓶酒能把酒杯倒满。

  “好啊,"在一旁瞪着眼睛看的赵相永终于按捺不住,呼地站起来说,“看谁能赢。让我来倒一次。"性情急躁的他干脆双手各拿一瓶酒同时往酒杯里倒。可这也无济于事,不管他如何倾倒,酒杯就是倒不满。不一会儿,赵相永手中的酒瓶也倒空了,两眼默默地瞪着酒杯,一言不发。

  “老爷,"坐在赵相永身边的歌妓陪着小心问,“还要再拿酒吗?"赵相永摇晃着脑袋说:“算了吧。"他感到自尊心受到了伤害。与怎么倒也倒不满的酒杯的神奇相比,他认为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了脸,心中不禁燃起了熊熊怒火。可是,今天的场合究竟不同,他只得咬紧牙关强忍着。就在这时,两眼瞪着酒杯看的他发现杯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就拿起杯子静静地在眼前打量起来。直到这时他好像才发现杯子里面刻有文字。由于字迹细小,赵相永只得眯缝着眼睛看,并出声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念起来。

  “戒盈祈愿,"他自言自语道,“‘戒盈祈愿’不是勿要把酒杯倒满的意思吗?"这时,赵相永已完全醒酒了,他又继续念酒杯上刻的字。

  “与尔同死,"他又开始自言自语,“‘与尔同死’不就是愿与你一起死的意思吗?原来这一切是这样啊!"赵相永猛地抬起头,眼睛直盯着林尚沃,说道:“原来是倒满酒来喝就与你一起去死的意思。喂,林公。现在看来这个杯子是诅咒人的东西了。你说,林公。你把我叫来请我喝酒,用这个杯子敬我酒,是为了让我死,借助鬼神来诅咒我吗?"真是岂有此理!把好好地放在酒柜里的戒盈杯拿过来作酒杯,最初不是你赵相永的主意吗?

  而对赵相永来说,他无论如何要把在众人面前失面子的责任归咎于林尚沃,并对他大发雷霆方解胸中怒气。

  “回答我,林公。这个附有鬼魂的杯子到底从哪儿来的?"“杯子没有附有鬼魂。"无奈,林尚沃反驳道。

  “什么?你说杯子没有附鬼魂?"忽然,赵相永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他把放在桌上的杯子拿起来,说:“你把人叫来,用诅咒人的杯子敬酒。这个杯子不是丧门星是什么?"“不,不是啊,老爷。"朴钟一急忙站起来劝慰赵相永。

  赵相永使劲地大声叫着并把杯子高高地举到空中说:“躲开!我要把这个妖魔的杯子扔出去。"转眼间,赵相永把举在空中的杯子扔了出去。当时尽管是初秋,但因天气较热,宴会时门窗都敞开着。所幸的是,赵相永扔的杯子避开了人群,通过窗子飞向了院子里。由于是在突然间发生的事情,在座的人都来不及劝阻,只听到杯子飞出去后碰到了什么东西上,发出“啪啦"的破碎声。

  “我走,没有必要再坐在这里。"

  真是无礼至极。赵相永带着与自己一同来的官员一溜烟似地扬长而去。

  这一切都是在瞬间发生的。这不叫什么宴会,而简直是一场骚乱。

  尽管赵相永蛮横无礼,但林尚沃和朴钟一还是紧跟着把他们送出了门外。散席的酒桌上一片杯盘狼藉,如同刚刚发生了一场激战。大潮退去,风景大煞!

  对此,林尚沃却并不在意,他躬着腰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老爷,"站在一旁的朴钟一忍不住问道,“您在干什么呀?"林尚沃马上答道:“我在找刚才扔出来的杯子。"看到林尚沃朝着杯子扔出去的方向四处搜寻的背影,朴钟一心里不禁感到一阵心酸。这个人真是一个有自控精神的人!不是吗?他所面对的赵相永是一个跺跺脚能震落飞鸟的人,他不仅是权贵家族赵万永的亲戚,而且又是掌握着林尚沃生死大权的郎官。刑曹派赵相永来了解林尚沃的情况,他呈上的有关林尚沃表现的报告既可使林尚沃立即结束流放生活,亦可使他在流放地再度过一段漫长时间。招惹这种权势赫赫者的不满,让他怒气冲天,应该感到十分不安和心慌意乱的。而林尚沃对此却置之不理,淡然处之,竟然开始在昏暗的院子里用双手摸索着找起那只被赵相永扔出来的杯子来。

  “老爷,"朴钟一也一块帮着找起杯子来,并忍不住问道,“这杯子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对林尚沃十分小心地保管着这个杯子,朴钟一是非常了解的。他也一直纳闷林尚沃为什么要那样看重这个十分普通的杯子。而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使他心中的疑团顿时烟消云散。

  林尚沃没有回答朴钟一的提问,而是继续寻找杯子。他听到飞出来的杯子碰到什么东西后“啪啦"一声响,他想大概是杯子碰到了院子里的园艺石。

  林尚沃也是直到今天才真正知道石崇大师赠给自己的这只杯子的神妙之处。可大师为什么要把这只杯子作为克服最后一次危机的秘器送给自己呢?正在黑暗中寻找杯子的他默默地想。一旦倒满,杯子里的酒就会消失得一滴不剩,而只倒七成满杯子里的酒就会完好如初。不仅如此,如果贪心不足,非要强行把它倒满,杯子就像变成了无底缸,就是把酒缸搬来也倒不满。为什么石崇大师要把这样神奇的杯子送给我呢?

  突然间,林尚沃仿佛悟到了什么点起头来。石崇大师送给自己杯子不正是要用“贪得无厌却反而一场空"的古训警示自己吗?大师是在告诫自己,人生中的一切欲望不正也像这杯子一样:越想倒满它却反而什么也不剩,变得一无所有;反之,倒得七成满就会把酒留祝这种自我满足之心才是人生自然之理啊!林尚沃小声地自言自语道。自己盖起了近百间的大宅院,后又坠入相思河而爱上了松伊。这些不都是在满足自己膨胀的欲望吗?石崇大师不正是为了使自己警惕贪婪之欲而送给自己这个戒盈杯吗?不正是为了告诫自己“一切悉得之日,正是退让之时",石崇大师才会把戒盈杯作为秘器送给自己的吗?

  正在这时,同林尚沃一起寻找杯子的朴钟一喊道:“老爷,杯子找到了。"杯子是在被扔出来的相反方向上被发现的。朴钟一双手捧着杯子。林尚沃连忙跑过去看。朴钟一手中的杯子已经破损,变得非常难看。看样子,在被赵相永使劲扔出来的那一刹那间,杯子碰到什么东西“啪啦"一声响时,它的一角就已经破碎了。林尚沃赶忙去寻找破损的残片,可残片已成齑粉,无处可寻。尽管如此,他仍感到一丝宽慰,因为杯子的样子看上去基本上仍算是个杯子。

  “老爷,"朴钟一像是发现什么异常似的,用眼神朝着杯子示意了一下,“杯子上有点儿不对劲。"林尚沃很留心地看了看杯子,一种红色的东西正从杯子的缺口处流出。他想弄明白这红色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便反复地仔细端详着杯子。看到红色的液体慢慢地从杯子的破损处滴下,林尚沃还以为是朴钟一的手受了伤,把血沾在了杯子上。可是并非如此,鲜红的血分明是从杯子的破损处流出来的。

  “老爷,"朴钟一说话时的嗓音有些颤抖,“这不是血吗,老爷?杯子在流血呢!"的确是血。

  真是匪夷所思!杯子不是人,它破损的“伤口"怎么能流血呢?林尚沃一再吩咐朴钟一,绝对不要把杯子流血的秘密泄露出去。然后,他把杯子上的血迹擦拭干净,拿着杯子回房去了。

  杯子不再流血,林尚沃把破损的杯子——戒盈杯放在桌子上,仿佛石崇大师就站在自己面前,恭恭敬敬地对着杯子行了三拜之礼。而后跪在地上说:“大师在上,直到今天我才明白了大师送戒盈杯给我的深刻寓意。我一定铭记师父留给我的戒盈杯上的警言,实现天道。大师,我会明哲保身的。"但是,就在那一瞬间,林尚沃是否感觉到石崇大师已经圆寂了呢?他是否已感觉到戒盈杯上刻写的“与尔同死"这几个字,是石崇大师所作的“与戒盈杯同命运"的预言,从杯子破损处流出来的血实际上就是石崇大师的血呢?

  所有这一切,都发生在丙申年九月初二。

出自:www.yewu00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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