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表大盛魁直接和义和鞋店打交道的就是祁掌柜祁家驹。祁掌柜也是山西祁县人氏,那时祁掌柜负责大盛魁的驼运工作,其位置大概在总号排到了第六把交椅。驼商驼商,驼运于大盛魁内自然是占着十分重要的位置。归化、汉口、恰克图……几个大埠之地祁掌柜要经常随着驼队奔跑的。古海和姚祯义到城柜拜访的时候适逢祁掌柜不在。
姚祯义领着古海刚走到大门口,一个精干的小伙计便迎住了他们。那伙计正送一位客人出来。
"噢呀,是姚掌柜到了,快里边请,里边请……"
那小伙计显然和姚祯义十分熟识。
姚祯义说:"讨扰了,讨扰了,福林,请问一下祁掌柜可在柜上?我想见他一面。"
福林说:"祁掌柜人还在汉口呢。"
"哎呀,祁掌柜这一趟汉口走的时间也忒长了吧?有两个多月了。"
"是哩。原来说是月底即返回的,这都过了十多天了还不见回来。前几日里有信回来说汉口那边有些麻烦事要多耽搁几日……怎么,姚掌柜有事?"
"也没什么大事,"姚祯义犹豫着,"我夏天里就曾经给祁掌柜提说过的,想要保荐一个伙计给柜上。"
"哦--"福林上下打量着古海,"想必就是这位小兄弟了?"
"正是正是。"姚祯义赶忙说,"他叫古海,是我妻弟家的孩子。"
"噢。"福林向古海笑笑点了点头。
"这是大掌柜的贴身伙计,"姚祯义扯扯古海,"海子,快快拜见福林小掌柜!"
古海赶忙抱拳点头,说:"给福林掌柜请安,请您多关照!"
"不敢!不敢!"福林正色道,"不可造次,我只不过是大掌柜身边的小伙计,不敢受礼,万万不可乱了尊卑!我叫王福林,你就叫我名字好了。"
"既然这样,大家都不是外人,"姚祯义说,"福林年长,你以后就叫福林大哥好了。"
"福林大哥好!"古海乖乖地向福林抱拳施礼。
福林也还了礼。
"福林,"姚祯义说,"既然大家都是自己人,我说句不见外的话,古海这孩子的事我就拜托你了。"
"不敢,不敢!"福林赶忙摆摆手,"我一个小伙计,在字号上哪有我说话的地方!"
"这你就过谦了,过谦了!"姚祯义说,"要说局外人不清楚,我可是知道的,虽然名分上你只是一个小伙计,可你不是一般的小伙计,你若是在大掌柜跟前说句话,那分量也不比祁掌柜差到哪里去。再说你也眼瞅着就要出徒顶生意了……"
"姚掌柜该知道的,大盛魁在诸般事项中历来最看重的就是人才。学徒入号这是大事,都是要经过保荐--面视--初试--会试,最后才能由大掌柜、二掌柜和郦先生共同议决。这里留谁不留谁并无人情可言,凭的全是应试人的能耐和品行。"
"福林说的是,大盛魁的规矩我也是知道的,我所说的关照也只是请福林对海子多一层了解,没有破坏大盛魁规矩的意思。论品行呢,海子是我妻弟的孩子,我是最知道的,这孩子自小在乡里的私塾读书,知书达礼,邪性的品行是绝不会有的。论能力呢,这孩子出身商贾之家,自幼耳濡目染对经商之道初有知晓,还写得一手好字,对了,他还能双手打算盘呢!"
"那就好,那就好,"福林又一次打量着古海,"既然如此,姚掌柜是我们大盛魁的老相与了,有您的好荐词,有古海兄弟的好本事,入号的事该不会有问题吧。"
"我这里先谢谢福林了!"姚祯义说,"虽说是祁掌柜我们没能见上,也跟见着一样了。我们暂且告辞,改日再来讨扰。"
"别,别……"福林说,"姚掌柜既然来了,祁掌柜不在也不妨见见别的掌柜,也好对海子兄弟有个印象。大掌柜到二府衙门去了,二掌柜在恰克图,柜上只有郦先生在,您不妨先和郦先生谈谈。"
姚祯义领着古海随着福林走进大门,穿过人来人往的大院,沿着正房屋檐下的回廊向里走。一溜正房至少有二十间,是大盛魁总号的账房,一路走着从大账房传出了此起彼伏的算盘声。古海听得出大账房内至少也有三四十架算盘在同时操作。与大账房对应的是一溜南房,中间隔着院子可以同时停得下几百峰骆驼和几十辆马车;那南房更加高大些,有工人在伙计的指引下正往里面搬货物,显然那就是库房了。库房的东角上有一道夹廊,正有一队驼列从夹廊走进院子。车马驼列专有一道大门通过,不走古海他们刚才经过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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