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没得话说!有什么需要捎办的事你就尽管说。"杰娃媳妇爽爽朗朗地说,"我家俊娃爹就是不会说话,也不懂礼数,其实他的心诚着哩!"
说话间靖娃媳妇也来了。这三个小媳妇平日就好往一起凑,丈夫都在外,共同的命运让她们不由得亲近。自杰娃回来,她们好久没一起热闹了,靖娃媳妇进门就玩笑道:"哎呀!今日这是怎么的了--杰娃他肯把你放出来了?!"
"看你说的,我又不是他裤带上拴着的物件。"杰娃媳妇说,"我是小猫小狗啊?要他放出来?"
"嘻嘻,"杏儿笑了笑,"虽不是小猫小狗你也不敢随便跑出来!"
"让我好好看看,"靖娃媳妇凑到了杰娃媳妇的鼻子跟前,夸张地打量着,做出伤心的样子说,"唉!瞧瞧吧,都瘦成甚样子了,眼窝子都塌陷成两个坑了!杰娃把你整得也太狠了……"
"瞎说!羞不羞人!"杰娃媳妇脸红了,拿锥子吓唬靖娃媳妇,"看我不扎烂你的嘴!教你再瞎说!"
靖娃媳妇退着笑着仰倒在杏儿的炕上。
杰娃媳妇顺手夺下杏儿的剪子,说:"快别裁了,说一会儿话多热闹。"
"是哩,"杏儿说,"好不容易你今日来哩,说不定过一会儿杰娃在家里咳嗽一声你就得往家里跑呢!"
玩笑归玩笑,看看杰娃媳妇那容光焕发的样子杏儿不免在心里就有点儿酸溜溜的。是呀,人家杰娃虽说前途赶不上海子,可如今活生生的大男人就在身边,又有一个活泼的儿子,一家人团团圆圆的,让她看了不由得羡慕。三个小媳妇各怀各的心事,热热闹闹地说着那些只有她们才感兴趣的话题。
"嗨!你们不知道,"杰娃媳妇说,"咱们那三个男人,五年前结下了盟约!"
"什么盟约?"
"还能有什么盟约?--就是对付咱们三个做媳妇的呗!"
"你说清楚点嘛!"
"嗨!也就是他们……嗨!实际上是自己整治自己呢么!"
"到底咋子一回事么?"
"就是……三个人在临走归化的时候捏好了套子,不让咱们三个媳妇拢他们的边儿!说是谁要是和媳妇好,就不算个汉子!"
"我说的呢!"靖娃媳妇醒悟过来,"我家里那个夜里睡觉连衣服都不脱!"
"海子也是哩!"杏儿说,"我一碰他他就叫。弄得人一点儿办法都没有!结果遭婆婆的骂……"
"咦!--不对呀!"靖娃媳妇问杰娃媳妇,"既然这样,你咋的就怀上俊娃的?"
"我么……"杰娃媳妇不好意思了,"我不是脸皮子厚吗?不然也跟你们一样,至今还是空怀呢!"
杰娃媳妇言语间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满足和得意,拿锥尖在头皮上蹭着,把麻绳在鞋底上拉得"哧--啦,哧--啦"分外响。
杏儿和靖娃媳妇互相看了看,不声响了。独守空房的日子已足足过去五年了,现在她们早过了那种一说什么事就脸红的时候,事实上她们的婆婆早已把男人女人之间的那些事儿,说得很明白很露骨了,并且说了不知道多少遍了。现在再扯起这话题,玩笑的成分就被严峻的现实所代替了。杏儿和靖娃媳妇都尝够了没娃的苦,知道了其中的严重性质。杏儿幽幽地埋怨杰娃媳妇:"你也是的,你比我们都大几岁的,你知道的事情多,想当初该教教我们的。"
"是的嘛,"靖娃媳妇也说,"我那会儿就是太傻,甚也不懂!要是有个贴心的人教教我就会不同的。"
杰娃媳妇立刻抢着说:"哎呀呀!这又不是别的什么事!你当是裁衣做鞋?咋的个教法嘛?要知道我那会儿也是不懂哩,又护羞,真是硬着头皮厚着脸皮……也只是做成了几次。"
"唉!"杏儿轻轻地叹口气侧过身把注意力放在了摆在炕上的布料上。
靖娃媳妇望着窗棂发起了呆。屋子里面出现了消沉的夜静。就听见杰娃媳妇纳鞋底麻绳拉得"哧--啦,哧--啦"的声音在刺耳地响着。三个媳妇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你俩有时候觉得不觉得难受?"
过了一会儿杰娃媳妇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语调压得低低的,显得神秘兮兮,同时纳鞋底的手也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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