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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药代表 第2章
作者:前后不见    浏览量:27107 次    章节数量:15 章   2009/10/25 22:19:00
  省肿瘤医院的病床数不算很多,日门诊量也不算很大,但年用药量却绝对是一个大数目;而且,血源胶囊本来就是冲着肿瘤病人来的,如果省肿瘤医院都不用,那它还用到哪里去?因此,世顶公司高层对血源胶囊进省肿瘤医院非常重视,当做考核办事处和医药代表的一个硬指标,凡年内不能攻下省肿瘤医院的办事处,都不能拿到年终奖。

  这一天,裴子野带着有关的拜访资料,第二次来到了肿瘤医院药剂科。为了这次拜访,他做了长时间的准备:多方打听了陈世通主任的经历、性格、为人处世的特点、学术成就,重新看了培训资料中的拜访技巧一节(特别留意几种接近陌生客户的方法),又默诵了几遍血源胶囊的FAB(特点、优势、利益)。可是,药剂科接待医药代表的时间一个星期只有两个下午,在这两个下午中去的人总是很多,哪怕你口才再好,准备得再充分,也只能简单地介绍一下自己的公司和产品,寒喧、恭维、幽默等拉关系、套近乎的手段根本就无用武之地。裴子野第二次去,虽然和陈主任多说了几句话,但结果和第一次是一样的:肿瘤医院已有几个生白药品,暂不考虑用血源胶囊。不过,裴子野这次有个意外的收获:他坐在陈主任对面和他谈话时,看到他办公桌的玻璃板下压着一张字条,上面用毛笔写着一个“勤”字,落款为“世通书”。

  裴子野来了灵感。第二天,他又来到了肿瘤医院药剂科;陈主任的小办公室和其他人的大办公室有一个门相通,裴子野进来的时候,门是打开的,陈主任正和一个年轻的采购员说话。裴子野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陈主任”。陈主任看了他一眼,知道是医药代表,很不耐烦地说:“今天不接待。”裴子野笑着说:“我昨天忘了带一份资料,今天特意送来。”“什么资料?……你就放这儿吧。”裴子野把一份资料放到了办公桌上,正要离开,却被玻璃板下的字迷住了。

  “哎呀,这字写得真好!很有欧体的风骨。陈主任,这是您写的吗?”

  陈主任笑一笑,不做声。一旁的采购说:“我们陈主任是医院有名的书法家!”

  裴子野脸上一副十分惊奇的样子:“想不到陈主任事务缠身,日理万机,还有这样的闲情逸致,真是让人敬佩啊。”

  陈主任笑着说:“行啦,你就别瞎吹了。你们这些医药代表,一个个都油嘴滑舌的,说起奉承话来不打草稿。”

  裴子野非常认真地说:“陈主任,我这可不是奉承您。我父亲也喜欢写字,我从小耳濡目染,也对书法有些了解。这几个字,确实不是一般人写得出来的。我国四大书法家‘欧劲颜筋柳骨赵肉’,我也是最喜欢欧阳询的‘劲’,古人说他的字‘若草里蛇惊,云间电发;又若金刚策目,力士挥拳’,说得很形象。其实,欧阳询的字,不但有‘劲’,还很‘媚’,有一股‘媚力’,这个一般人都没有注意到。我看陈主任这个‘勤’字就兼顾了‘劲’和‘媚’两方面,使人看了以后,忍不住要叫好。”

  陈主任说:“看起来,你是懂一点书法。”

  “不瞒您说,陈主任,我为了学书法,还特意去过西安碑林。在那里真是大饱了眼福!欧阳询和他的儿子欧阳通在那里都有字,欧阳通的字就是一味使劲用力,不媚而‘拗’。那里还能看到张旭的《肚痛帖》和怀素的《草书千字文》,真可以说是惊风雨而泣鬼神,妙不可言!”

  “书法界向来就有‘颠张醉素’的说法,我也是最喜欢这两人的草书,看了以后真是……真是一种享受。”陈主任说着转身对采购:“这个你就享受不到咯!”显然,他的兴致已提上来了。

  裴子野正欲抓住机会和陈主任多说几句,电话响了,是找陈主任的,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出了药剂科,裴子野想,要是能去陈主任家谈谈,肯定会有收获。怎样搞清楚他的家在哪儿呢?还是用“跟踪追击”的办法吗?出了医院的大门,裴子野又反身回来,他忽然有了一个打听陈主任家的好主意。

  他先到传达室门口,问清楚了医院房管科的位置,来到了房管科。房管科在医院最后面的一栋平房里,靠着围墙;裴子野是一路小跑过去的,到达时已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里面的几个人正在打扑克。

  裴子野一边喘气一边着急地说:“对不起,有件急事要麻烦一下各位大哥。我是从上海来的,你们医院药剂科主任的一位朋友托我给陈主任带来一封信,可我刚去陈主任的办公室,他不在,回家去了。我不知道他家在哪里,问别人也不知道,想麻烦你们告诉一声。我已买好下午的车票,马上就要回上海。”

  里面一个年纪较大的人说:“你不会给他家打电话吗?”

  裴子野一副无奈的样子:“他家的电话号码我也不知道。”

  “嗯。”那人站起来,拿出几个大本子,“我们也记不清他家在哪里了,我帮你翻翻看。”翻了半天,两个本子都从头翻到尾,又从尾翻到头,就是不见陈世通的名字。那人说:“嗯,是不是他没住我们医院的房子?怎么找不到?”

  裴子野着急道:“是不是登在别的本子上了?”

  “没有了,我们就这两个本子。”

  裴子野觉得自己真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浑身一点劲都没有了。正当他绝望地往回走时,那人一拍脑袋,说:“哦,我想起来了,他和他父母住在一起……”

  循着房管科提供的线索,裴子野又用了不少时间,费了不少周折,才搞清了陈主任的确切住址。知道住址后,他也不敢随便就去拜访。他又花了一天时间,跑遍了金海市各大百货商场、新华书店,想买一套好的文房四宝送给陈主任,但就是买不得一块满意的砚台。后来他到旧货市场闲逛,到无意中发现了一块优质砚台:石质润滑细腻,颜色青紫,最难得的是砚石中有两只“龙眼”,正可谓“黑眼朗朗,碧晕重重;如珠剖蚌,如月丽空。”正是书法家求之不得,奉为至宝的有眼青花紫石端砚,只是带了灰尘,显得陈旧。卖砚的是一个蓄着

  络腮胡子的中年人,穿着破旧。砚台旁边还摆着紫沙壶、石烟斗等物品。

  裴子野的心“砰砰”跳着,问:“您这砚多少钱?”

  那人看了他一眼,说:“两千。”

  裴子野惊叫道:“您疯了?这破石头能值两千?”

  那人笑道:“年轻人,你识货不识货?这是紫石端砚,有眼的!”

  “您这位大哥,您想想,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谁还管你什么端砚不端砚,有眼不有眼?”

  “那你能给多少钱?”

  “最多两百!”

  “小伙子,你没有诚心啊。你要诚心买,我就便宜一点给你。”

  “多少?”

  “一千八。”

  裴子野掉头就走。

  络腮胡子叫道:“一千,一千怎么样?”

  裴子野不理睬,继续往前走。

  络腮胡子嚷道:“算了,今天算我倒霉,六百,六百你拿走。”

  裴子野停住脚步,回头说:“最多四百!”

  “五百!少一分不卖!”

  裴子野又要走,络腮胡子说:“好好,四百就四百,卖给你了!”

  买好砚台,裴子野当天晚上就准备去陈主任家,临去以前,突然想起他父亲来。他父亲是县文化馆的馆长,对衣食住行等物质享受都要求很低,唯独对写字的工具要求甚严,追求甚高,尤其是砚台,早就想有一台有眼紫石端砚,一直未能如愿。裴子野想,要是把这一砚台送给父亲,那父亲该会有多高兴啊。一瞬间,裴子野突然觉得自己干的事非常没意思:砚台本是十分高雅的东西,现在却要拿它去讨好别人,说得重一点是贿赂别人,真是有辱斯文啊!

  同住一屋的陈向前听了裴子野这一番感慨,笑他是个书呆子:“现在是什么时代?现在是实利时代,时代不同了,观念不一样。实利时代重视的是物质而非精神,宝贵的是身体而非灵魂。企业家、模特、体育超人、影视明星才是这个时代的英雄,大家崇拜的对象,因为前者创造物质,后三者展示身体所能达到的高度或境界,他们都是用非常具体、实在、可见可闻可触摸的东西和人说话。展示身体我们不够格,创造物质却犹可为。关键是要多做实的,少谈虚的。你现在这个砚台,只不过是敲门砖,就它对你的用处而言不再属于文房四宝的范畴,你买它的时候也没有想过要用它磨墨。你用不着想那么多。”

  听了陈向前的话,裴子野也觉得自己太多愁善感了;在商言商,识时务者为俊杰,让那些不合时宜的感想见鬼去吧。

  裴子野敲开了陈主任的家门。开门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妇女;她打开了里层的木门,隔着防盗门问:“你是……”“请问,陈主任在家吗?”“你是推销药品的吧?他不在家。”中年妇女说着就要关门。裴子野急得失声道:“我不是推销药品的,我是来向陈主任请教书法的。”这时,从屋里传出了陈主任的声音:“是谁啊?”裴子野高兴地大声说:“是我,陈主任!”

  裴子野被让进了家门。陈主任亲自倒了一杯水递给他,说:“你不要见怪。家里住着老人,我从来不让医药代表到家里来。今天你是特例。”裴子野连说:“谢谢!”陈主任家没有裴子野想像的那样阔绰,甚至显得过于朴素,地上铺的是瓷砖而非大理石,彩电是21寸的,厅里还堆放了一些棉絮之类的杂物,显得有些乱。不出裴子野意料之外的是墙上挂了不少字画,字都是陈主任自己写的,画则有《牧牛图》、《松壑图》等,都是古画。正面墙上挂的两幅中堂很惹人注目,中堂已装裱上轴,内容是:临江不羡飞帆势,下笔如闻骤雨声。这两句话裴子野依稀记得是古人称赞书法的,挂在这里似乎另有深意。裴子野拿出了砚台,说初次拜访,没什么可送的,自己很佩服陈主任的为人,也很佩服他的书法,就拿这个表表心意,希望不要嫌弃。

  陈主任抚摸着砚台说:“嗯,果然是块好砚台。”

  裴子野高兴地说:“陈主任果然是内行,把他送给你,也算是物得其所了。”

  陈主任又把砚台还给裴子野:“其实,我是个大俗人,写字从不磨墨,只用现成的中华墨汁。”

  裴子野的心一阵发紧,恳求道:“只当是晚学后辈的一点心意吧,陈主任!”

  “东西我肯定是不能收。这是原则啊,小伙子!……你不知道现在社会有多复杂,搞得不好一块砚台就会把一个人砸死。”

  “这这……”裴子野没想到陈主任真的不收,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我特意给您买的,您看……”

  “你的心意我领了。这样吧,小伙子,难得我们有相同的爱好,你做这一行也不容易,――我知道你是想我们医院用你的药,如果你的药效果确实好,我们也不是不能考虑……”

  “我们的药效果确实好,比一般的药要好!”

  “那这样吧,你回去和你们公司讲一讲,看能不能先免费给我们几件药,我们先试用――就算我们再给你们做一个三期临床,你们除免费供药外,还得付临床观察费。事后我们出一份临床观察报告给你们。”裴子野高兴地说没问题。“你不要高兴得太早,这事最终还得我们院长同意才行。如果你们的药不好,我也爱莫能助。”

  裴子野回到住处,把去陈主任家的经历从头至尾讲给陈向前听。陈向前说:“想不到还有这样的药剂科主任。”

  裴子野说:“我现在最担心的,是血源胶囊的疗效。陈主任做事是很认真的。”

  陈向前说:“这你就放心吧,血源胶囊的疗效是经得起考验的。哦,我差点忘了,今天请药品公司的王经理吃饭,他给了我一个电话,要我找一个叫篼一宝的人,这个人是卫生局下属金卫医院公司的业务员,和市中医院雷院长关系很好。我把这个电话给你,你明天请他出来吃饭吧。说不定他能?上忙。”

  第二天,裴子野拨通了篼一宝的手机;一个粗嘎的声音问:“哪一位?”

  “请问您是……”裴子野一时找不到对篼一宝合适的称呼,称“同志”显然太正规,“师傅”、“老板”、“经理”都不太恰当,叫“老高”吧,对方好像比自己还年轻,而且素不相识,这样称呼也太随便,最后,裴子野决定还是按现在的时髦叫法称“先生”,虽然称“篼一宝先生”总有些别扭:“请问是篼一宝先生吗?……我是一个制药公司的……中美世顶制药有限公司。冒昧打扰您,真不好意思……是这样的,我们一到金海市来,就听很多圈内的朋友提起您,说您路子宽,讲义气,因此很想和您交个朋友。您这两天什么时候有空?”

  “哎呀,不太巧,今明两天我都没空。”

  “那您看什么时候……?”

  “后天吧。后天晚上到富豪大饭店。”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啊,高先生。后天晚上不见不散!”

  在裴子野的想像里,篼一宝个子矮胖,表情狡狯和憨厚并存,一见面才知,原来是个高大健壮、英俊潇洒、满面红光、神采焕发、口齿伶俐、动作敏捷之人。篼一宝热情地和裴子野握手,手劲很大,让裴子野感到了疼。点菜的时候,裴子野客气地请篼一宝点,篼一宝也不客气,不用菜单,一口气就点了七、八样菜,又要了一瓶剑南春酒。裴子野的酒量老练不大,最怕喝白酒,但在这种境况下,也不得不喝。一杯酒下去,他脸就有些发红,于是说:“你看我,一杯酒下去脸就红了,真的是喝不得酒。”

  篼一宝嚷道:“脸红并不代表不能喝酒啊。喝酒有三怕:一怕女的,二怕脸红的,三怕不要命的。喝酒脸红才是酒量大呢!”说着又把两人的酒杯斟满:“我知道,你约我来,是为中医院进药的事。对不对?这事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不是我吹,在金海市,还没有我办不成的事!我父亲是市进出口公司的经理,我叔叔在审计局当副局长,我两个姨夫,一个在公安局,一个在法院,我一个表妹现在正和中医院院长的儿子谈恋爱……别人去中医院收钱都收不到,我一去就收几十万!我坐在他们院长办公室等,他们会计把钱办好了送给我。我就有这么大的面子!……”

  裴子野说:“篼兄要真能?这个忙,一定感谢!”

  “说这话不就见外了吗?来,喝酒!”两人又各喝了一杯。篼一宝又迅速把两人的酒杯斟满。

  裴子野问:“你看该怎么做中医院才能进药?”

  “关键是雷一夫。要把雷一夫请出来。”

  “你能请他出来吗?”

  “我要请也能请,但这事最好能和我们业务部吴经理说一声,他和雷一夫是好朋友,从小一起玩泥巴长大的。”

  “能不能不麻烦你们吴经理?”裴子野不想麻烦太多的人,这样费用就大了。

  “那不行!这事我不能背着他干,他知道了要骂我的。这样吧,我给我们经理打个电话,看他明晚是不是有空,有空的话你再请他吃个饭,要他约雷一夫出来,你再跟雷一夫谈。”当即拨通了吴经理的电话,约好明晚在四海春大酒楼。

  收起手机,篼一宝大功告成似地说:“你运气还不错,我们经理很少这么爽快。”随后两人又喝酒。

  当晚裴子野喝了差不多有半斤白酒,这是他一生中喝酒最多的一次。他的脸、耳朵、脖子,甚至手脚都红了,整个成了一个大红人。他头晕沉沉的,胃里翻江倒海一般,难受极了。好容易熬着出了餐厅,和篼一宝告了别,实在忍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吐完了,又觉得胃里火烧火燎地疼。

  回到住处,躺在床上,头和胃倒是舒服多了,全身却是乏力得很。不一会,陈向前回来了,红光满面,显然也是喝了酒的。裴子野把今天请篼一宝喝酒的情况说了,又说起明天晚上还要请客时,感叹道:“唉,干我们这一行,一个嘴,一个胃,一个腿,真得是铁打得才行啊。”

  “最好是不锈钢的。”陈向前说,“不过,归根结底,还是脑子最重要。”

  第二天晚上,陈向前和裴子野一起到了四海春大酒楼。篼一宝和吴经理早到了,和他们同来的还有几个业务员,一个司机,一共八个人,正在一包厢打扑克。篼一宝隆重地把吴经理介绍给了他们俩。吴经理五十来岁,穿着象牙色休闲衣裤,显得精干世故,随意潇洒。大家相互客气了一番,又换了一间大包厢,开始入席点菜。陈向前拿着菜谱递给吴经理,说:“吴经理,您在这儿比我熟,您来点吧。”

  吴经理客气道:“你点你点,我们很随便的。”

  “还是您来吧。”

  “没关系没关系,你们来,我们随便。”

  陈向前知道这帮人都是食场老将,几乎天天都在外面吃,山珍海味都吃遍了,不好对付。一般的螃蟹、甲鱼、基围虾不一定能让他们满意,鲍鱼、澳龙又太贵,为他们花太多钱不值得,得在不太贵的特色菜上打主意。他最后点了“清蒸鲥鱼”、“二虾豆腐”、“蕨菜回锅肉”、“香酥鸡”等热菜,八个冷碟则随店里配置,不外是鸭掌、火腿、鸡脯、牛肉、黄瓜、笋丝、青豆等。点清蒸鲥鱼时,为了显示这道菜不平凡,陈向前说起了汉朝严光辞官的故事,严光拒绝光武帝的封授,据说就是因为忘不了家乡钱塘江的鲥鱼鲜美。裴子野补充说,类似故事还有张翰,也是因为忘不了家乡的鲈鱼和莼菜,才坚决辞官的。陈向前说,鲈鱼是鲜美,但毕竟比不上鲥鱼,鲈鱼是秋天最好吃,而现在正是鲥鱼上市的季节,不可不尝。点香酥鸡时,陈向前没忘记加上一句:“别看这个香酥鸡,听说在美国很畅销,比肯德鸡受欢迎。”听他们讲话,吴经理很有礼貌地点头,微笑不语。点完菜,又点酒。大家一致同意先来一箱啤酒,白酒呢,经篼一宝提议,就要了酒鬼酒。篼一宝说;“这酒鬼酒才出来几年,听说就成了我国四大名酒之一了。真邪乎。这名字就是取的好。”

  清蒸鲥鱼端出来以后,吴经理似乎要对刚才的沉默来个补偿,用筷子指着鲥鱼的鳞说:“鲥鱼这个做法就对了:鳞不要去掉;鲥鱼鳞片很细,可以吃,鳞片下面的肉多,刮鳞就会把肉刮掉。还有一种鱼,叫?鱼,也很好吃,和鲥鱼长得很相似。你们知道怎么区别吗?”说完微笑地看着大家,似乎老师在考一群先生。

  大家都不语。吴经理得意地说:“你们都不知道吧?我告诉你们:区别在背部的颜色,?鱼是白色,鲥鱼是黑色。”

  陈向前说:“姜还是老的辣啊,吴经理懂得就比我们多。来,吴经理,我敬你一杯!”说着端起杯子,和吴经理碰了杯,一口干了。吴经理不含糊,也一口干了。

  陈向前又挨个与其他人碰杯,敬酒。陈向前敬完后,裴子野也举杯一个个敬了。

  酒喝得差不多的时候,篼一宝要服务员开了房间里的卡拉ok,大家唱起歌来。篼一宝先唱了《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又唱《用心良苦》;显然这两首歌都是他的拿手好戏,唱得声情并茂,收放自如,带有明显的炫耀表演性质。唱完后,把话筒交给裴子野。裴子野喝酒喝得头晕难受,不想唱 ,篼一宝借着酒劲 非要他唱不可,不得已,他只好唱了一首《真心英雄》。其他人也都唱了一两首。上水果的时候,篼一宝把裴子野叫到一边,问:“晚上还有什么安排?”

  裴子野懵然:“还有什么安排?……”

  篼一宝看着表说:“现在时间还早,不再搞点活动?”

  “还搞什么活动?”

  “这里的桑那不错,小姐蛮漂亮的。”

  裴子野不想再花钱,忙说:“哎呀,恐怕不行。我们晚上还有事。”

  篼一宝说:“那就算了。你跟你们经理说说,要他给我们经理打个包,不然事情不好办。我无所谓,但我们经理的包一定要打。”

  裴子野只好把陈向前叫到一边,把打包的事说了。陈向前说:“那就打一个包吧。”遂数好一千元钱,临时找不到信封,只好用一张报纸包了;把吴经理叫到一边,把包塞到他口袋里,说:“吴经理,今天您能来,我们很荣幸。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望您不要嫌弃。”

  吴经理也不推辞,只说:“让你们破费了。”

  “我们那事还望您多费心。”

  “你放心吧,我会尽力帮你们办。”

  “您看,大概什么时候能把雷院长约出来?”

  “哎呀,这个很难说死。他是个大忙人,得约出来才算数。”

  “那是那是!不过,您和雷院长关系不一般,他总得买您的面子,对吧?”吴经理点头,说约好了就打电话给他。

  这次吃饭,虽说也没吃什么好菜,但一结帐,还是花了近两千元。总共喝了三瓶白酒,三箱啤酒。这次尽管有陈向前在前面挡着,裴子野还是没少喝,喝的总量和前一天不相上下,但奇怪的是,他虽也脸红、头晕,胃难受,但比起前一天来明显好多了,也没吐。难怪听人说,酒量是醉出来的。有了这次经验,裴子野以后喝酒再也不怯场了,这对他以后的发展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在我国的生意场上,不能喝酒的人是没有出息的。

  刚回到住处,裴子野的手机响了,是一个女孩打来的,声音很温柔,原来是市一院梅主任介绍过来的,问他们明天是否有空,她想把保单送来。裴子野想起一个月前答应梅主任在金海市买保险的事,心头一阵慌乱。原来,他们公司说员工保险属于社会统筹性质,和一般的商业保险不是一码事,只能在公司所在地买。这事他一直未敢告诉梅主任。现在梅主任介绍的人送保单来了,怎么办?裴子野想,不管怎么样,先把对方稳住再说,于是回答说,等他请示了经理,再给对方回电话。

  放下电话,裴子野问陈向前怎么办。陈向前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就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要她明天中午过来再说吧。”

  陈向前和裴子野的住处,也就是世顶公司金海办事处,有三室一厅:一间做办公用,两间做卧室,厅就做会客室。王盈住在一起不方便,另租了房子住。第二天中午,两人刚吃完饭,门口便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裴子野望着陈向前,递了个眼色,意思是:她来了!陈向前朝他一摆头,意思是:开门去!裴子野打开门,站在眼前的是一个小巧秀气的女孩,二十来岁,穿蓝色衬衣,紧身牛仔裤,烫过的头发随意披散在肩膀上;额头明净饱满,双眼皮,鼻梁端正挺拔,嘴唇很有肉感,下巴略尖并微微上翘;整个脸部的构造虽算不上特别漂亮,

  但富有立体感和灵性;整个脸部的表情是一种自然的、开朗的微笑,这种微笑只有天性快乐、无忧无虑的年轻女孩才会有。裴子野赶紧让她进屋坐下,倒了一杯水放在她面前,又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瓜子、梅子、巧克力、口香糖放在茶几上,说:“都说你们女孩喜欢吃零食,不知你喜欢吃什么?”

  女孩连说“不用客气!”又从坤包里掏出两张名片,自我介绍道:“我叫梅芷,是AC保险公司的业务员。”边说边把名片给了两人。

  陈向前看着名片:“梅芷……你是梅主任的……?”

  “我是他女儿。”

  “他女儿?……”两人失声叫起来;他们只知道她是梅主任的亲戚,没想到是女儿这么亲。

  梅芷从包里拿出十一份保单,问:“你们是十一个人吧?”

  两人一起说:“不忙不忙,你先吃一点东西吧。”裴子野打开了一包梅子,又把口香糖递给她。陈向前望着梅芷,脑子飞快地转动,琢磨着怎样措词。裴子野就和她闲聊着。

  “现在做保险业务,还挺难的吧?”

  梅芷很明媚地笑着:“我觉得还好啊。”

  “你没听人说吗,所有的职业中,推销员是最难的,所有的推销员中,保险推销员又是最难的。一般的推销员还有个实实在在、看得见。摸得着的产品,你们呢,只凭一个空的承诺,就要让人把钱掏出来,这还不难吗?”

  “难当然是难了。但我总记得我们培训老师讲过的一句话:‘不难,还要你们干妈?’”

  “啊呀,真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的,就这么有志气!”

  “你没想到的还多呢!”

  “你们的提成很高吧?”

  “不高,肯定没你们篼。”

  “没我们篼?不可能!我听说,你们的提成高达百分之三十。”

  “哪有那么多?你别听别人瞎说。”

  “没有?那是多少?”

  “这是商业秘密,我拒绝回答。”

  “你不说,我们就不买 。哼!裴子野做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

  “你不买我也不说。哼!”梅芷做出一副不怕吓唬的样子。

  陈向前这时说话了:“小梅,刚才一见到你,我就觉得我们很投缘,能合作,听你这么一说话,我就更相信了。做保险推销员不容易,但这也分是什么人,像你这样的,就肯定不会做不出业绩。你的业绩在你们公司肯定是名列前茅,我说得没错吧?”

  “差不多。我已做了半年了,和我一起进去的人,因为业绩差,都快走光了。”

  “你手头的客户肯定很多吧?我估计肯定还有很多大客户?”

  “那当然。”

  “也就是说,我们这笔业务,对你来说是无关紧要的吧?也不算什么大单吧?”

  “嗯……”

  “那就太好了!小梅,我真不知怎么跟你说才好,我们买保险的事出了点意外,公司不同意,说员工保险属于社会统筹,不能在外地买。”

  “什么?……”

  “也就是不能在你这儿买了。哎呀,这事我真不好意思说啊!我们本来已经答应梅主任了;梅主任是我们的好朋友,帮了我们很大的忙,要是知道了这事,肯定会很生气。小梅,这事我们只有求你帮忙了。你一定要帮我们的忙,小梅!”

  裴子野也做了一个恳求的动作:“我们求你了!”

  梅芷被搞糊涂了,脸上的笑容也暂时消失不见了:“你们不买了?要我帮忙?我怎么帮?都说好的事情,你们……”

  陈向前拿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信封,塞到了梅芷的手里,说:“这是三千元钱,你拿着。回家后,要是你爸爸问起我们投保的事,你就说已经办好了,提成你也已经拿了。行不行?”

  梅芷又露出了笑容:“原来是这样帮忙!你们不买就不买呗,投保自愿,我也不能勉强你们。这钱我可不能收。”说着把信封还给陈向前。

  陈向前不接信封,说:“不是买不买的问题,是你爸爸的问题,不能让你爸爸知道我们没买……”

  “那我就告诉他你们买了吧。这钱我还是不要。”说着把信封放到了茶几上。见两人的表情有些呆滞,又加上一句:“你们放心吧,我爸爸那里绝对没问题。”

  “那就真是太谢谢你了!”陈向前和裴子野感激涕零,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

  没想到一个他们认为非常棘手的问题,就这么轻易地解决了。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这样,在没发生以前,总是被当是人想像得非常严重,严重得简直让人没法活下去,而当事情真发生了,当事人又会觉得不过如此。相反的例子是,事前当是人认为无关紧要的事,真正发生了,其后果却是非常严重。
出自:www.yewu00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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