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公司的进攻越来越猛烈了,继王盈之后,各地又相继出现了几起“叛变”事件,花大价钱打下的市场一片片地“沦陷”;人心惶惶,医药代表队伍动荡不稳。终于,世顶公司高层也沉不住气了,马玉能董事长和牛惠仁总监要亲自巡察市场,给大家打气鼓劲,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早上七点多,陈向前和裴子野还在床上酣睡(因太早去医院找医生不方便,他们已养成都了晚睡晚起的习惯,除非有去药剂科登记新药这样特别的情况,一般他们都要睡到八点以后才起床),电话响起来,把他们吵醒了。陈向前睁开眼,看了看表,说:“他妈的这些谁啊,这么早就打电话?”极不情愿的爬起来,打着哈欠去接电话。拿起电话筒一听对分的声音,马上睡意全无。牛惠仁在电话里说,他和董事长已经到了金海市,住在金珠宾馆,要他赶快过去。昨天通话还在邻省的办事处,陈向前估计最快他们也要下午才能到,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显然是坐晚上的火车来的。他赶忙把裴子野喊起来,两人匆匆洗漱毕,擦亮了皮鞋,打的直奔金珠宾馆。
两位老总住的是商务套房。陈向前埋怨牛惠仁不通知他们,他们好去接。马玉能笑着说:“是我不让通知的。你们工作本来就很辛苦,就不麻烦你们了,金海市我们都很熟。”
陈向前和裴子野都是一副热泪盈眶的模样,说两位老总亲自过来,他们去找,是应该的,也是无上光荣的,又说董事长这么关心员工,真是让人刻骨铭心地感动,不知怎么感谢才好。
牛惠仁:“你们把市场做好,就是对董事长的最好报答了。”
陈向前很虔诚地点头:“是是是!我们一定要尽全力,下死决心把工作做好!以前做得不好的地方请两位老总多批评!”
牛惠仁:“陈向前,你虽然不是我手上招聘过来的,但我对你一直是看好的。以前的工作很有成效的,这个我和董事长也提起过。裴子野呢,是我亲自招的,我当时就觉得是棵好苗子,事实证明我没看错你!”说着拍了一下裴子野的肩膀。
装理了连忙道谢,要牛总和董事长以后多多指教,又说以后一定好好干,不辜负老总的期望。
马王能关切地问:“听说你们这一段时间都压力挺大?”
陈向前说:“压力是有一定压力,特别是南国公司不择手段的进攻。”
牛惠仁说:“南国公司绝对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自己失去信心,这次我和董事长来,就是要告诉你们这一点。你马上给下面的医药代表打电话,要他们在下午二点半以前赶到这儿来开会。”
会议就在宾馆里的一个小会议室开。大家对两位老总的到来热烈地拍了巴掌以后,先由马玉能讲话。
马王能是我国特殊时期特殊土壤全生长出来的传奇人物。他本是县城效区的农民,初中毕业后跟着父亲种菜和贩菜。因本地盛产优质煤炭,小煤窑多,他后来就做了煤窑工人,后来就自己开了煤窑,后来就到县城来开了大饭店,后来就合别人合作办厂,后来就去了深圳,后来回来做房地产――以极低的价格把郊区的地皮买过来,修好路后再以原价几倍甚至上十倍的价格卖出去,后来就大发了。大家都说现在有好几亿的资产。他现是省里的政协委员
马玉能讲话总离不开自己发家史,尤其是开小煤窑那一段最是他津津乐道的。“……当时上面来了个文件,说是要关闭小煤窑,小煤窑不能开了,要炸掉!有几个胆小的煤窑主就不敢开了。我想,发财的机会来了,赶紧扩大我的小煤窑,从外地买了机器,井下工人全副武装,又高价请专家来讲安全知识:瓦斯爆炸,渗水和塌方,如何预防,等等。我还把县煤炭局局长请到了我那儿……结果后来其它的煤窑都给关了,唯独我的留了下来,因为检查组的人说,我的已不是小煤窑,是大煤窑!……”说到这里得意地笑。大家也跟着笑。
牛惠仁插话:“马总的意思是说,大家都不要怕困难,有时候困难恰好就是机会,看你抓不抓得住。”
“那年别人都亏了,我却狠狠地赚了一笔,赚了好几百万。那时候几百万还是一个大数目。我就是用这几百万滚大的,后来搞饭店,住宿、餐饮、娱乐一条龙,我就在娱乐上下功夫……我没读过多少书,但我知道人们需要什么。人生在世,食色二字,搞饭店就是要……”
牛惠仁又赶紧插话:“销售就是用产品和服务满足客户需要的过程,马总意思是说,大家作为医药代表,都要善于发现客户的需要。”
“后来我又开工厂。当时电力紧张,经常停电,影响生产,我就亲自跑电力局。到后来,哪怕县政府停电,我那里也照样生产。……”
马玉能滔滔不绝、自我感觉极好地讲了几个小时,一直讲到天黑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使牛惠仁准备好的精彩演讲没有施展的机会。大家的肚子都叽哩咕噜叫饿了。陈向前附着牛惠仁的耳朵说:“牛总,是不是先吃饭?”牛惠仁望着马玉能,脸上的表情难以名状,就像美国总统罗斯福听取汇报时的表情一样。马玉能又讲了半个多小时才打住。牛惠仁又神情庄重、一本正经地总结了几句:“董事长的讲话,从自己的切身经历出发,结合我们遇到的问题,高屋建瓴,深入浅出,情真意切,语重心长……希望大家好好学习和领会。”又要大家再次用热烈的掌声对董事长的讲话表示感谢,之后才宣布:“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晚上董事长请大家吃饭!”
马玉能有一种特别的本事,和人见过一面就能记住名字,故而每次和员工相聚,牛惠仁都要让他表演一番。等大家都围着坐好,杯中倒满酒以后,牛惠仁就说:“董事长,听你说的记忆力很好,今天能不能考考你?”
马玉能明知故问:“你想考我什么?” 。
牛惠仁指着陈向前等十一个人说:“我随便点一个人,你能说出各字吗?”
马玉能说:“你是要故意出我的丑是吧?这么多人,都是第一次见面,哪能记得住?”
“这样,我指一个人,你认对了,就要他喝酒,你认错了,你就喝酒。怎么样?”
“试一试吧。”又对大家说:“第一次见面,如果认错了,你们不要见怪啊。”
接着,牛惠仁就一个一个地指,马玉能就一个一个地认,结果让大家都感到惊奇,竟然没一个认错。
牛惠仁就好像是自己取得了成功,得意地望着大家说:“怎么样,厉害把?”
“真厉害,真厉害!――真是神了!”众人都纷纷感叹。
牛惠仁说:“董事长就是这样一个奇人。他书读得不多,但聪明绝顶!”
马玉能很谦虚地微笑。
陈向前举杯倡议:“来,为我们有这样好的董事长,干一杯!”
大家纷纷起立,和马玉能碰杯,仰脖把酒干了。
接着,大家又为两位老总的到来,为两位老总的身体健康,为公司的事业发达,生意兴隆,为把办事处的工作做好,不辜负两位老总的期望等干了杯。
之后,大家又一个一个地敬两位老总。老总又一个一个地回敬大家。
再后来就是玩一个游戏,大家轮流数数,数到三或三的倍数的时候得说“过”并用筷子击一下杯子,否则得喝酒。
不知不觉喝了三个多小时,十三个人喝光了八瓶“五粮春”。大多数人都是副红光满面,精神焕发的样子,个别人已喝醉了,脸红得像刚端出来的煮熟的基层虾。
马玉能喝得最多,前后喝了三、四十杯,但他脸上只是稍微比平时红润一点,基本上没什么变化,说话也很清楚。
“再来一瓶吧?”马玉能征求大家意见。
“不喝了,不喝了,喝够了!”大家都纷纷表态。
“再来一瓶!”马玉能说。
陈向前说:“董事长,酒就不喝了吧,你们昨晚没睡好,今天就早点休息。”
“再来一瓶!”马玉能对服务员说。
服务员笑着说:“不好意思,我们餐厅已下班了,不卖酒了。”
“那就到外面去买一瓶!”马玉能对陈向前说。
“算了吧,董事长。”
“去!”马玉能坚决地说,“要喝就让大家喝个痛快。”
牛惠仁说:“董事长平时对大家很关心,不但关心你们的工作,也关心你们的生活。”
马玉能说:“大家既然到了世顶公司,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不要客气。你们有什么想法,有什么困难都可以大胆给你们经理讲,给牛总讲,也可以直接给我讲。我在这里给大家表个态: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一定帮助你解决!”
大家都拍巴掌,说:“谢谢董事长!”
牛惠仁说:“我们是个大公司,是个团队,有团队的优势,团队的力量,南方公司只不过是一些散兵游勇,所以你们根本不必怕他们,这个我明天上午还要给你们讲的。”
陈向前把酒买来了,大家又喝起来。
第二天上午还在小会议室开会。昨晚喝酒喝得稍微有点多,会议到九点钟才正式开始。
牛惠仁在讲话以前,先给大家发了一篇打印好的文章:
感谢竞争对手
竞争对手就是那些正在我企图从你手中抢走生意的人。一些推销员把他们视为敌人,或企盼“将敌人一扫光”或感慨“即生瑜,何生亮”。其实,竞争对手是推销员成功的最好伙伴,因为,没有对手便没有英雄。
竞争对手是位导师,他教会你做生意的全部决窍,当竞争对手殚精竭虚的思考如何赢得顾客时,你便知道自己的工作该如何做。
竞争对手是个助推器,他迫使你进步。竞争对手每天都在思考如何战胜你,你不愿被打败,就必须不断进步。
竞争对手是面镜子,他毫不留情的指出并利用你的缺点加以进攻,这就帮助你改正缺点,完善自我。
竞争对手是警钟。它时时刻刻提醒你,无论你取得多大进步,都决不能自满,竞争失败的第一定律:成功是失败之母。
在商业基地里,躺满了这样的推销员,他们或是逃避竞争,或是轻视竞争对手,他们是被自己面是不是竞争对手打败的。
你难以容忍你的对手,但你都更加难以忍受没有对手,竞争可以激励你成为内行,从而带来进步。
当推销员在成功颁奖台上时,千万不要忘记:军功章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竞争对手的一半。
他的讲话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讲商场如战场,竞争是绝对的,和平是相对的,不要害怕竞争,第二部分讲击败对手的客观和主观努力,第三部分讲对南国公司的竞争策略。
牛惠仁很强调推销工作的主观能动性:“推销工作没有固定的、单一的,不可更改的程序,它的成功更多的依赖于推销员的能力、素质、魅力和知识,推销工作是“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这两句古诗最好的注脚,也是古话“有志者,事竞成”、“求则得之”的最好体现。
对南国公司的竞争策略就是以前共产党对付国民党的斗争策略:“针锋相对,寸土必争。”具体方法则是“不惜代价,不择手段”:“南国公司是个小公司,资金实力非常有限,连开发费都拿不出来,医药代表们都是瞎子拉二胡――自顾自,他们自己掏钱打医院,又有多少钱来掏?如果让他们知道了,他们花钱打下的医院迟早会让我们夺回来,那他们就不会掏钱了,他们掏的都是自己血汗钱啊。我们就是要让他们在我们强大的资金实力面前偃旗息鼓,知难而退!”
马玉能补充道:“卖麻团的跌跟头,有多远滚多远!”
牛惠仁说:“有人对我说,南国公司的价格比我们低,我们也降价吧!我说,降价永远不是我们的选择,我们永远不会选择降价!你们想想,南国公司的厂房小,设备陈旧,人员少,生产成本肯定就比我们低,我们降价能降得过他们吗?降价必然使我们陷于恶性竞争的泥潭!我们唯有充分发扬我们的资金优势,质量优势,组织优势,公关优势,才能打赢这场战争。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下个月我们就可以拿到GMP证书了!”
大家热烈地拍掌,兴奋地欢呼。
马玉能和牛惠仁离开不久,公司就派下来了一个叫徐丰的新医药代表。陈向前把小医院的促销工作都安排给了徐丰,要裴子舒集中精力做大医院,并“不惜代价,不择手段”和南国公司竞争,夺回几个丢失的医院。
在金海市,和南国公司竞争就是和王盈竞争,想到这一点,裴子舒有些头疼心软:头疼的是王盈这个对手不好对付,心软的是王盈曾经在业务上帮过自己的忙,既是师傅又是朋友。
裴子野真想拒绝这次任务,但陈向前说这是对他最好的锻炼,非要他接受不可。
裴子野又想到了梅芷,很想把这事和她说说,让她出出主意,可一想到梅芷近一段时间对他的态度,又有些犹豫。几个月来梅芷对他总是爱理不理的,有时候在电话里本来说得好好的,可她突然就不说了,让他摸不着头脑,偶尔在医院碰见,她也只是匆匆和他打个招呼,像是极力避免和他多谈话,约她出来玩,她一概拒绝。她明显是在疏远他。
金海市医药公司去年GSP验收达标以后,就一心一意图发展,收购了好几十家区、县一级的小公司,业务单位和业务量都扩大了十几倍,今年就成立了金海市医药集团公司。没想到摊子铺大了,资金却紧张了。很多小医药公司的资金情况不好,连累得集团公司整体的资金情况都不好。因而,厂家(制药公司)去集团各分公司收款也就成了一大难题。
新特药分公司的经理颜昆今年四十多岁,在这个位置上已待了十多年。自从公司资金紧张、不能及时给各生产厂家付款以后,他明显感到自己受到了重视:从来没有这么多人关心他、讨好他、奉承他、贿赂他,自己在众人的嘴中变得越来越能干、聪明、英俊、潇洒。公家的银行帐户上 是空的,但他的钱包都总是满得盛不下。各制药公司的经理们、医药代表们为了拿到回款,总是想方设法请他吃喝玩乐,防不胜防地给他手里、口袋里、抽屉里塞钱,以至于到后来他在接他们递给他的资料或请柬时,也总是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生怕里面掉出钱来。以前公司资金好,付款及时,从没有这种事情发生。颜昆因此得出了一个重要而正确的结论:人都是贱骨头。
颜玉成代理的几个品种都是放在新特药分公司。货销出去了,不能及时拿到货款,而进货要现款,给医生的兑现费一天也不能耽搁,颜玉成突然感到自己手头有些紧。原想凭他和王金得的交情,王金得那里应该能赊账,没想到王金得竟然也跟他叫苦,说他比他还缺钱,现已定下规矩,一律凭现款拿货,希望能理解。颜玉成骂他没良心,说上次开产品发布会,要不是他为他跑前跑后请来那么多专家,怎会有那么好的效果?王金得说一码归一码,上次已经答谢过他了,这次实在不好通融,爱莫能助。颜玉成说要是这样的话,他还不想做他那个产品了。王金得说他不做没关系,想做的人有的是。因上次的产品发布会开得很成功,王金得正后悔给颜玉成的底价太低了,他不做正中下怀。颜玉成没有办法,只好去找颜昆催要欠款,但去了几次都无功而返。
嵇芳现在晚上还在夜总会上班,白天有时候跟颜玉成跑医院。颜玉成很想嵇芳和自己住到一起来,一天笑着对嵇芳说:“现在时兴男女合租,咱两个也合租吧?”
嵇芳冷笑道:“哼,合租?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那我出钱,你来白住行不行?”
嵇芳的鼻子又“哼”了两声,像是“嗤之以鼻”的意思。
“干吗?白住你都不愿意?”
“你要是真要我住你那儿去也可以。”嵇芳说,“一年给我六万元钱。”
“给你白住,你还要六万元钱?”
“你不愿意就算了。”嵇芳冷淡地说。随后,又补充一句:“我这可是最低价了。我们那里一个姐妹,被人一年包了二十万。”
“那是包二奶啊?我和你是平等的朋友关系。”
“朋友关系干吗住一起?你家里有老婆孩子,我跟你住一起,你不是包二奶又是什么?”
“好好。那就算了。”颜玉成只好压制住这个念头。
但一想到和嵇芳在一起那种美好的感觉,那念头压制不住地又蠢蠢欲动。
一次从颜昆那里催款回来,颜玉成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灵光:何不要嵇芳去替自己催欠款,如能拿回个十几万,给她六万又何妨?一看颜昆和漂亮女人谈话时的眼神,颜玉成就可断定他是个色鬼,比自己还“色”。再说,在如今这个年代,电视、电影、报刊、杂志以及宾馆发廊、街头巷委甚至大庭广众到处都在谈论“性感”和“做爱”,哪个还能不“色”?
几天后,颜玉成就带嵇芳去了新特药公司,对颜昆说,嵇芳是他请的医药代表兼商务代表,以后收款的事就由她负责。嵇芳恭恭敬敬地给颜昆递了名片,临别时又恋恋不舍地递了个眼色。
月底稽芳就拿回来一张十五万的汇票。
拿着汇票,颜玉成感到高兴又酸楚。颜玉成向来只重视赚钱本身,而不重视钱是怎么赚的,但这一次,他却无法不关心钱是怎么来的。
“你请他吃饭啦?”
“没请。”
“那你请他跳舞啦?”
“没请。”
“那你……请他洗桑那啦?”
“没请。”
“你请他上床啦?”颜玉成的呼吸急促起来。
“放屁!”嵇芳骂了他一句。“你以为人人都像你?”
“那……你怎么把钱要回来的?”
“他看了看你的帐,二话没说,就给了十五万。还给了我一张名片,说我有空就打电话给他,他请我吃饭。”
“他请你吃饭?……哈哈哈哈!这个老色狼颜昆,看来他是想放长线钓大鱼了。”
“我是鱼啊?”
“你是鱼,你是一条大大的美人鱼!”
几天后,颜玉成拿出六万元钱,要嵇芳和自己住到一起来,没想到嵇芳拒绝了。
“我才不想被人包呢!”嵇芳说。
刘健开车来到了陈向前和裴子野的住处。他的头发刚理过,胡子刚刮过,领带刚换过,皮鞋刚擦过,香水刚洒过,脸色红润,双颊饱满,笑容可掬,喜气洋洋,一派春天的景象。
陈向前问:“刘经理,什么喜事这么高兴啊?”
刘健笑着从公文包里掏出了两个烫金的大红请柬,给他们每人一个。
“怎么,你要结婚了?”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刘健还是幸福地笑着:“是啊,就定在后天。请你们务必赏光。”
“你小子!”陈向前说道,“嘴巴还真严实,新娘是谁啊?”
裴子野已经打开了请柬。他的眼睛和嘴巴都不由张得很宽:“你和梅芷?”
“是啊,就是梅芷,说起来,还得感谢你,是你介绍我们认识的。”
婚礼在金珠宾馆隆重举行。贺客如云,高朋满座,梅山泉以及各医院的院长、专家,各医药公司的经理,各制药公司的办事处主任、医药代表等,共四百多人参加了婚礼。
司仪显然是个老手,把现场气氛哄抬得那叫一个热闹,把来宾们的心逗弄得那叫一个高兴。新娘是被新郎抱着上台的。司仪把一束花递给新郎,要他递给新娘,并对新娘说:“我给妹妹送花花。”新娘接过花后,必须说一句:“我给哥哥生娃娃。”新郎新娘都有些害羞,这两句话说得总是不能让司仪和来宾们满意,重复了好几遍。裴子野的心因此也被锯了好几遍。
裴子野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梅芷。穿白色婚纱的梅芷一直咧嘴傻笑,好像幸福得只会笑了。她的睫毛膏涂得太厚,口红涂得太多,显得不很真实。
裴子野还十分心酸地注意到,梅芷的肚子明显比以前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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