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介和说:“中国大多数商学院的教育都是失败的……”他又说:“中国90%的管理学教授不懂管理。”
他们都是很有成就、很有阅历、很有见解的企业思想者(没有用“思想家”倒不是作者吝啬,只是“家”甚至“大家”在中文里用得太轻易了),假如他们的“洞察力”够强,其表述的逼真性够高,那么由“90%不懂管理的管理学教授”所支撑的中国“商学院教育”就只能是“落后”、“失败”,并令人感到“悲哀”的了!?我一直很好奇任何来自企业界和学术界的思想交锋。也许是由于自己的疏懒,或者是因为国人好“面子”的积习,印象中,《管理学家》虽不乏批评管理学术界、反思管理实务界的各种声音,但却没能像杂志宗旨所期许的那样,呈现出一派观点争鸣的繁荣景象—比如针对上述质疑的回应以及再回应。
不太了解杂志编辑们的确切想法,也像不少读者一样期待着一些学术大家,尤其是那些属于“10%”的管理学教授们的猛烈还击。可等待的时间稍稍有些久了,这就让我疑惑—不知学术界是因为十足地傲慢,还是过分地谦虚以至于如此“冷落”了那些企业思想者的言之凿凿?或者是因为中国管理学术界的确忙碌,正急于和“国际”接轨,而不是从事郭凡生所倡导的“学术总结”。那么,当Mintzberg讲“不是MBA,而是管理者”;当Pfeffer和Fong说“商学院的末路”(The end of business schools)时,是否又要说他们并不是我们要接轨的“国际主流”呢?
人们常说认知上有“选择性接受”、“选择性扭曲”,以及“选择性驻留”,一个惯于“我不相信”的自己,视听范围里也容易搜集到“质疑、批判”的东西。十几年体味管理的心得变成“三言两语话管理”(韩巍,管理学家,2008/1),对管理学院和管理教育的批评已够尖锐。有一位草草看过那篇文章的同事曾调侃到,照这意思管理学院都该关门了。可如果管理学院真地关门了,自己的前途会怎样?碰巧,最近刚刚读到一篇有趣的文章,“管理学教师和学者能否成为有效的管理者:管理者能否成为有效的管理学教师和学者?”(Carol NScutt,Can Management educators and scholars become effective managers?:Can managers becomee ffective management educat or sand scholars?,Management Decision;2004;42,3/4),万一这条路走不通,那就得认真思考一下管理学教师这份职业的“正当性”了。说到底,作为管理学教师的我到底能给学生些什么呢?
针对郭、严两位先生的质疑,作者想给出一种个人角度的回应,尽管那显然不是一个量级上的交流—正所谓抛砖引玉。
首先,作者非常认同郭凡生所期望的“学术总结”,只是按照我的理解,那应该不仅仅是围绕“中国做大做强的家族企业”,而是整个管理学术的重心应该向“社会学”倾斜。简单地说,就是要搞清楚“今天的中国人怎么管理企业”,“企业里整天都发生些什么样的事件”,“企业管理实践中已经浮现出多少种模式、多少经验”,“背后又蕴藏什么样的机理”。
不然,“成功接轨”的结果大抵只能是培养出越来越多成功的“管理学者”而绝不可能是大批具有成功可能性的“管理者”——谁会为这样的管理学院永远买单呢?
其次,作为管理学教师,我们的价值似乎应该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教给学生最基本的管理知识,好让他/她们在一个日趋成熟的职业平台上操作相近的专业语言以便交流。我的印象是,管理学院在这方面做得较好,如果还能让学生们拥有“国际化”的管理术语—比如中英双语就更好。
(2)引导并创造多种机会让学生们尝试一些能够“解决问题”的“技术”。我的印象是,管理学院在这方面做得有好有差,当然,这和不同学院的使命、目标、课程安排以及生源息息相关。
(3)鼓励并培养学生们以“质疑-批判-探索”的态度和方法去挑战各种“貌似普适性,实则局部性”的管理时尚、经验及教条。由此,伴随日后实践经验的积累,逐步形成个人对管理的独特认识。我的印象是,管理学院在这方面做得不好,那些仰仗“标准答案-考试”的学院最不好。
作者相信管理学院真正能领先于那些“企业大学”以及超越少数企业实践者“成功经验”的地方,恰恰应该是“学术精神”本质所要求的—对于“质疑-批判-探索”的始终坚持。因为理论上讲,管理学院有足够的人力、精力、时间,加上必要的财力,并选择适宜的研究方法,去足够长地、足够宽地、足够深地剖析各个国家、地区、行业中的企业管理实践,并及时地反馈给自己的学生们。拥有研究背景和丰富管理经验的郭凡生做不到,对商学院及管理学教授多少有些鄙夷的严介和做不到;即使堪称管理教父的韦尔奇也做不到,能够根本改变人类生活的比尔·盖茨同样做不到。
最后,作为一个演化论的信奉者,我当然不认为管理学院可以批量生产出“企业家”以及什么“商业领袖”。因为那里面有大量属于专业教育以外,甚至是教育以外的“隐性知识”(tacitk nowledge),只能靠个人的经验去获取。
综合上述,我想强调(不是为了自己的饭碗—职业的正当性(其实中国今天管理学院的日子很好过),甚至也不是为了单纯回应企业思想者的“质疑”,只是以我并不算漫长的管理教学、非常有限的管理实践、个人十分粗疏的管理思考以及真切的感受),如果管理学院/商学院/经济管理学院的学术研究不能够与现实紧密相连,管理学教师不能帮助学生既掌握一套管理语言,又熟悉一些管理技术,最重要地是建立一种“质疑-批判-探索”的心智结构,也就是从我们的研究方向上,课程内容上、教学方法上做出大幅度的调整,那么,来自企业思想者“落后”、“失败”、“悲哀”的断言真有可能会成为我们最终的共同结局。
第一业务员网
·
业务员文摘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