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来低调的任正非已经成为全球关注的“建设者与巨子”。美国《时代周刊》评价说,华为正重复当年思科、爱立信等卓著的全球化大公司的历程,并且正在成为这些电信巨头“最危险”的竞争对手。
1944年出生的任正非,从小就经历了战争与贫困的折磨。任氏兄妹7个,加上父母共9人,生活全靠父母微薄的工资维持。当时家里每餐实行严格分饭制,以保证人人都能活下去。任正非上高中时,常常饿得心慌,也只能用米糠充饥。他家当时是两三人合用一条被盖,破旧被单下面铺的是稻草。他高中三年的理想只是吃一个白面馒头!可以想见,任正非青少年时代是在怎样的贫困中度过的。生活的艰辛以及心灵承受的磨难,成就了少年任正非隐忍与坚定的性格。他感慨:“我能真正理解活下去这句话的含义!”
1967年在重庆上大学时,因挂念挨批斗的父亲,任正非扒火车回家。因为没有票,挨过车站人员的打。步行十几里,半夜到家,父母来不及心疼长子,怕被人知道,受牵连,影响儿子前途,催促着他第二天一早就返校。分别时父亲脱下唯一的翻毛皮鞋给他,特别嘱咐:“记住,知识就是力量,别人不学,你要学,不要随大流。‘学而优则仕’是几千年的真理。以后有能力要帮助弟妹。”任正非知道那临别嘱咐的分量,啃书本、钻研技术,成了他唯一要做的事情。功夫不负有心人,上世纪70年代任正非成了部队的技术尖兵。
转业到深圳南油集团后,任正非在家庭和事业中都出现了不适应。他的夫人先他转业高居南油高管层,他则在南油下属的亏损企业中运营连连失利。偏偏他又是个孝子,还要把父母与弟妹接到一起居住。支柱倾斜,那个家解体了。
为了活下去,任正非自己创办公司。在起初的两年时间,公司主要是代销香港的一种HAX交换机,靠打价格差获利。代销是一种既无风险又能获利的方式,经过两年的艰苦创业,公司财务有了好转。少许好转的财务并没有用来改善生活,而是继续被投进了经营。当时任正非与父母等住在深圳一间十几平方米的小屋里,在阳台上做饭。父母通常在市场收档时去捡菜叶或买死鱼、死虾来维持生活。
穷困是有大作为的人的第一桶金,饥饿感就是一个人不竭的动力源。“忧劳兴国,逸豫亡身。”任正非感谢生活给自己的馈赠。他认为:“华为最基本的使命就是活下去。”在高技术领域活下去更需要超凡的毅力。
他一定听到一种神秘的声音:离开商人唯利是图这个“一般”,要敢想敢做,不流俗、不平庸,做世界一流企业。这是生命充实激越起来的根本途径,他禁不住这种诱惑。
任正非甘愿把自己藏于九地之下。商人们花巨资才可以现身的媒体盛事,企业家们趋之若鹜的工商联副主席和全国人大代表资格,他守拙婉拒。别人的价值在广场上,他的价值在对企业经营的专注上。他是沉默、孤独、果决、不求闻达、坚持到底的人,而具有敢于胜利的大勇,总能对一切胜利者以及对每次胜利的偶然因素做出独立而精辟分析。
一个历经人生冷暖的灵魂,从最低的山谷,走到了人生的正午,避开喧闹,获得一种静观。看事、看人、看物都有了别样的视野。他常常根据企业、市场、大环境的发展,不时抛出凝聚着深刻洞见和教益的美文,说公司、谈战略、话做人。他对中国人素质教育的建言、对“冬天”的忧患,以及对英雄主义的旷野呼喊,既能与一线员工保持共鸣,又能为广大公众所接受,有些思想甚至直接被国家领导人所熟悉和欣赏。
视野即价值。超乎常人的视野,铸造了华为超乎寻常的武器。动态竞争学创始人陈明哲在2007CEO年会上说,“凡是战略,都是专注,凡是执行都是坚持。”任正非对此心有灵犀,专注是华为的一种强大力量。
在《华为基本法》第一条规定:“为了使华为成为世界一流的设备供应商,我们将永不进入信息服务业。通过无依赖的市场压力传递,使内部机制永远处于激活状态。”
华为固守通讯设备供应这个战略产业,除了一种维持公司运营高压强的需要,还为结成更多战略同盟打下了基础。商业竞争有时很奇怪,为了排除潜在的竞争者,花多大血本都不在乎。在通讯运营这个垄断性行业,你可以在一个区域获得一小部分的收益,可是在更多区域运营商们会关闭你切入的通道。任正非深知人性的弱点,守护着华为长远的战略利益。
许多公司垮下去,不是因为机会少,而是因为机会太多、选择太多。太多伪装成机会的陷阱,使许多公司步入误区而不能自拔。机会,就是炙手可热的战略资源。但是,并不是所有的战略资源都可以开发成战略产业。有些战略资源能够形成战略产业,有些战略资源则只能为资本运作和战略结盟提供题材和想象空间,却不适于作为一种战略产业来经营。只有那些特别冷静的战略制定者,才不会被冲动和狂热牵着走,才会避开那些伪装成机会的陷阱。中国企业的战略资源本来就不多,战略失误将流失最宝贵的战略资源。
任正非有自知之明。他善于区分伪装成机会的陷阱和装扮成陷阱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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